第一樂章：重啓（六）

“西本同學，請給我這個紅豆抹茶蛋糕。”

“好嘞，千代美是要送給誰？冰上君嗎？”

“才不是，是小螢，吹奏部下周就要參加地區賽了，我想給她應援一下。”

“果然你們關系很好嘛。”

西本春日熟練地把切成三角形的紅豆抹茶蛋糕裝進打包盒裏，又用袋子裝好，收下小野田遞來的錢。

“并沒有很好，我只是覺得，如果不給她應援的話，下學期開始之後會很麻煩，絕對又要抱着我蹭來蹭去。”

“其實你給她應援也會，真好呢，有兩個放暑假也會特地跑去學校應援的朋友，我也好想去給哈利加油……但是見了面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每次都要吵架，戀愛，真難啊。”

西本故作老成地嘆出一口氣，将找零遞給小野田。

“兩個？還有誰？”

“一年級的那個，叫什麽來着，啊，天地，他早上也來過了，選的是那邊那個香蕉牛奶蛋糕。”

天羽的眼睛裏只剩下了淡黃色塗層的水果蛋糕。午休時間，天地跑到小號組将自己單獨叫到了隔壁教室，本以為他是有什麽別的話想說，沒想到卻端出來了天羽每次路過都只能看着西餅屋櫥窗幻想味道的蛋糕。

“送給我的嗎？我真的可以吃嗎？”

“快點吃啦，你不吃我就不管你了，我可是特地跑到西餅屋，幫學姐買下來的哦，有沒有一瞬間被我感動到了。”

“謝謝！最喜歡你了！”

天羽絲毫沒有注意到，當自己說出這句話時，天地變得微妙的笑容。

混合着香蕉和牛奶的香味的蛋糕，天羽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先刮下了邊角的一小塊，像是品嘗一件珍品一樣放進口中，從未體驗過的味道在舌尖擴散開來，她的眼睛也愈發明亮。

“好吃嗎？”

“嗯！翔太君其實是神吧，神才會給我這個弱女子帶來這麽美味的食物。”

“今天也是完全不明白你的腦子裏在想什麽的一天，該說不愧是學姐的風格，還是該說無厘頭，不過學姐喜歡的話，我也就滿足了。”

天地伸出手，在吃蛋糕的天羽的頭發上拍了兩下，本以為這個在電視劇裏都能讓女主角心跳加速的動作，能讓天羽稍微害羞一點，沒想到對方連吃蛋糕的速度都沒減慢，甚至用帶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他。

“怎麽了？可以哦，摸吧，我還挺喜歡被人摸頭的。”

說着，她甚至主動伸長脖子去夠自己的手心，這個動作反而讓天地的耳朵紅了起來。

對自己的性別意識，為零。

天地一想到她面對其他男生時的距離感，更惱火了。

“學姐明明對冰上學長和佐伯學長都很有距離感，為什麽在他們面前會主動拉開距離，在我面前就是這幅模樣。”

“男生和弟弟是兩個性別，弟弟就是弟弟。所以你什麽時候管我叫‘姐姐’呢？”

“絕不可能。”

天地頗為惱火的揉亂了天羽的頭發，但對方顯然也一點沒像電視劇裏那些被男主揉亂頭發的女主角一樣生氣，反而十分自在甩甩頭發，繼續吃蛋糕。

不僅輸給了別的男生，還輸給了蛋糕。

才不要做你弟弟啊。怎麽可能做弟弟。

因為我對學姐……

咦，我對學姐，是什麽樣的感情呢？

天地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之前一直都覺得她是麻煩的學姐，就算自己說些不好聽的話，也會笑眯眯地像是“姐姐”一樣全部接納下來，自己不懂的地方也會全部教給自己。

這麽一想，兩人的關系，确實很像寵愛弟弟的姐姐，和臭屁小鬼的弟弟。

但是只是弟弟的話，好像又有一點不甘心，這是為什麽呢？

“對了，花火大會，要一起去嗎？”天地發出了邀請。

“那天的話，我準備到學校繼續練習，抱歉啦，下次再邀請我吧。”

與此同時，帶着蛋糕的小野田也來到了小號組的門口，抱着就算和天地在同一天買了蛋糕，也不要浪費的念頭，她做好了“如果天羽拒絕，就把蛋糕塞進她的書包裏讓她帶走”的覺悟。

“……首席你為什麽要把獨奏讓給天羽啊。”

小野田想要敲門的手懸在了空中。

“我已經高三了嘛，而且天羽吹得也不錯了。”

“如果是首席獨奏的話，我們今年說不定還能戰勝振翅，天羽啊，去年連選拔都因為壓力過大發燒倒下了，今年要是正式比賽那天又倒下了，我們不是必輸無疑嗎？她真的是那個天羽青鳥的妹妹嗎？”

“就是說，要我說，還是首席比較好，老師怎麽也不堅持一點。”

“算啦，反正羽崎已經好多年沒贏過振翅，也不差這一年。”

“反正今年也就是走個過場，再怎麽努力都贏不了，這麽一想還是首席聰明，提前把獨奏讓出去，這樣壓力最大的不是自己，還能準備升學考試。”

“本來天羽除了合奏和小組時間之外，總是大大咧咧的樣子，不會把壓力傳遞給別人。明明是活潑到令人有些困惑的家夥，居然意外的很不擅長應對壓力，真是神奇。”

在門外聽完了這些的小野田，非常想沖進門裏跟他們說“小螢已經很努力了”，但她的手在敲門的前一刻，被天羽從上方抓住了。

天羽搖搖頭，将小野田帶到了她之前和天地吃蛋糕的房間。

“他們那樣說你都沒關系嗎？”

“怎麽了？”這句是待在教室裏沒有出去的天地發出的疑問。

小野田的眉頭緊鎖在一起：“他們說小螢的獨奏是首席讓給她的，還說什麽再怎麽努力都贏不了，把壓力都丢給小螢，這也太過分了。”

“算啦。”天羽的手從後方抱住了小野田的腦袋，和平常一樣，用自己的臉去蹭她的頭發，“大家都很努力了，而且他們說的也是實話，不管是學習還是社團，羽崎永遠贏不了振翅，吹奏部更是自從冰室零一老師上任指導之後，再也沒有贏過，大家會這麽想也沒辦法。不過，謝謝你為我生氣。小千代美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滿足了。”

“小螢，絕對不能輸。”

“嗯，我盡全力。”

小野田的怒火在天羽的懷抱中漸漸減弱，她像是被主人安撫着的小動物一樣，氣鼓鼓的臉頰也恢複了原狀。

“對了，我給你帶了蛋糕，比賽，加油。”

坐在椅子上看了全過程的天地，在心裏認可了一件事情。

天羽果然不怎麽像電視劇裏的女主角，硬要說的話，有些時候反而是男主角更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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