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生死難
微以安在做夢,夢裏很多人,走馬燈似的在她身邊,她最終醒來,梳洗了一番來到了雲殊宮。
“帝尊大人,我想回滄山,看望一個親人。望帝尊準允。”微以安跪在青玉地板上,俯身請求。
“這種小事找初雲就可以了。”
“可是……”一個喇叭花形狀的物件被一雙柔荑捧起,她繼續到道:“此物還給帝尊,謝帝尊贈物救人。”
微以安擡起眼露出真摯的眼神,華陵帝尊從上往下俯視她,伸出玉指接過了震天雷。
“三日!”
“啊……”小小的眼睛轉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多謝帝尊,三日之類我必定歸來。”
從雲殊宮出來,日光已是正午,太陽刺眼的盯着她頭頂的一朵銀花。一眼望去玖珏山最美的長生花就在眼前,她走近折下一束紫色轉身走了。
眼前是熟悉的宮殿,是她生活了數百年的地方。她輕車熟路的走進,阿黛首先發現了她,熟絡的把她帶進宮問長問短,她不想欺騙這個最好的朋友,告訴了她現在的處境。單純的阿黛自然為她高興。
“我去見雲姨。”一聽見這話,阿黛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給她一個珍重的表情。微以安知道她的擔憂,爽朗道:
“阿黛,不用擔心,再怎麽說雲姨還是疼我的。我沒事的,頂多讓雲姨關我一次咯。”
“看你這麽有信心,我也就不擔心了。你快去吧,這個時候宮主應該醒了。”
微以安微微點頭,等到了阿黛看不到的地方,一只手複雜的撓着耳邊的黑發,顯示了她完全沒底的內心。
叩了三下門,有人開門,見是微以安,輕聲道:“少宮主,你回來了。”見微以安沒有任何言語 ,立馬将她迎了進去,輕輕關上了門。
微以安知道房內除了雲姨和她再沒有其他人了。一抹青衣出現在她的眼球,她毫不猶豫的走過去,卻對上了一雙帶笑的眼睛。不經意的低下頭,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知道回來了?外面好玩嗎?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說吧,這段時間去了哪裏?”雖然許久未見,雖然一直擔心微以安的情況,她還是用盡量和緩的語氣責備她。從床上站起身來,看着明顯低于自己的侄女,美麗的臉上更多的是憐惜。
微以安幾乎是順口就接道:“雲姨,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在玖珏山,那裏的仙人都很好,我想拜華陵帝尊為師。我這次是專門回來看你的,帝尊許了我三日的時間,我可以在這裏玩上三日。雲姨我想吃你做的紅燒魚了。”
微以安斜着眼偷窺雲姨的反應,見雲姨只是皺眉一下然後舒展開來,對自己說:“雖說我放任你們出去歷練,但是還是要常回家來看看。好了,這些事暫且不說,我去給你做你愛吃的,你去找斷紫吧,她應該也想你了。”
微以安默默的答應了,心裏卻在想,只怕斷紫見到我不但不會高興,而且還會暴怒,不過她還是乖乖的去見了斷紫。跟随記憶裏的路線,她找到了斷紫的房間。
“斷紫,你在嗎?斷紫!斷紫……”
聽着那聲音仿佛如記憶裏那個白衣的女孩,斷紫被酒杯裏的水嗆得直咳嗽,她惱怒的放下杯子,然後沖到門前,“哧”門拉開了,門外站着的果然是那個白衣的讨人厭的微以安。斷紫心裏的怒火立馬燒了起來。“你來做什麽?”
“我回來了,雲姨讓我來見見你。”微以安耐着性子,心裏想着此時只是下了一場雨,她很喜歡雨,所以這沒什麽。以前斷紫撕過她的衣服,只因為那是雲姨給她的新衣,斷紫在她的床上放過雪紅蠍,差點吸光了她的血,她為此大病了一場,最終她還是沒有向雲姨告發她。比起這些,現在的小小惡語打擊也算不上什麽,從她懂事以來,她就知道雲姨待她極好,雲姨的掌上明珠斷紫卻出奇的讨厭她,事事和她争,從衣服到法術都一一比她好。幾百年來大大小小為難了她無數次。
“這麽不情願就別來了,你也知道,我并不怎麽想見你。”斷紫的聲音陡然升高,還用白眼看着微以安。
“我已經依雲姨的意思來見你了。”說完轉身挺直了身子向前走去,直到聽見那震天的關門聲,一滴眼淚才從眼中落下。她知道自己不夠堅強,她提起衣袖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告訴自己,再過三日我就離開。
三日很快就到了,正午,微以安在公內轉了個遍,最後去了雲姨的房間。她是向雲姨辭行的。斷定了雲姨午睡該醒了,微以安推開了她的房門。見雲姨正在和屬下說話,她靠門站着。
“微以安,怎麽了?過來說話。”
微以安遲疑的走過去,低聲說道:“雲姨,三日之期已到,帝尊允諾我三日需回到仙山,今日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離書,東西端給少宮主飲下吧。”一少女領命為微以安奉上一杯飄着桃花瓣的液體。那道聲音繼續說道:“這一次離開不知道要何時才能見到,飲下雲姨為你親釀的桃花釀,就上路吧。”
沒有任何猶豫,微以安接過杯子,一飲而盡。不過不到片刻,眩暈的感覺襲來,暈倒間只聽得見雲姨威嚴的聲音傳來,“離書,少宮主醉了,扶她回屋休息。”然後便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再最後沒有了任何知覺。
微以安沒想到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竟然是斷紫。她動了動,倒黴的發現渾身無力,連擡一下手也覺得費力。她漸漸放棄了掙紮,就這麽盯着斷紫看。
斷紫也沒有不說話的意思,她嘲諷的說:“被這樣看着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應該比我清楚吧。娘不舍得你離開,還給你下藥了,你好大的面子,讓娘如此為你操心,你是不是很想離開。”她哈哈大笑起來,“我可以幫你喔。”
看着斷紫那裝天真的樣子嗎,微以安心中浮起來滿滿的不安。以她對斷紫的了解,斷紫絕不會對她那麽好心。記起以前被雪紅蠍害得差點丢命的事,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接下來的事讓她加重了不安,她被斷紫塞進了衣櫃,眼前一片漆黑,她試着動了動唇,毫無聲音。轉眼只聽見斷紫着急的聲音,仔細一聽是“快來人啊,少宮主不見了。”微以安笑着想,果然是好手段,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逃得掉。默默的只感覺到悲哀。
接下的事一切盡在斷紫的掌控中,包括雲姨在內的人都信了斷紫的話,大家都認定了微以安不顧宮主苦心阻留,一意孤行,自私自利,自己過逍遙日子去了。微以安有口難言,心裏百般滋味迎上心頭,她知道雲姨出此下策更多的目的是讓她留下,不想讓她在外面吃苦,可她想去外面看看,她現在有很好的朋友,有奮鬥的目标,她覺得生活豐富多彩了許多,所以她才會想回去,可是現在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全回去。
最後雲姨憤怒的走了,全部的人都離開了這個房間,只有斷紫沒走,斷紫拉開了衣櫃,将微以安拉了出來。斷紫帶着微以安一路從天空飛出,微以安心驚,斷紫的法術自己确實比不上,單說這帶她而不被宮裏發現的本事,是她望塵莫及的,她也暗自悲傷,看來這一次是逃不過斷紫的魔掌了。
轉眼到了一個小山崖上。山下吹來的風吹起了微以安白色的裙裾,淩亂的發絲顯露出她狼狽的處境。她被逼至山崖邊,她能動能說,可不能施展法術,也打不過斷紫。她痛苦的說:“斷紫,就算不封住我的法術,我也不是你的對手。我是你的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麽?”斷紫還是一步步的逼着她往後退。
“殺你。”斷紫無情的吐出兩個字。随後嘲笑着說:“我娘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不曾記得我有一個姐姐。你是哪裏冒出來的姐姐。我只知道,你搶走了娘,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東西,自從你出現,娘明顯更關心你,為此我苦練法術,只希望娘能夠給我一句肯定的話,可是娘還是看不見我的付出,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到底我們兩個誰才是娘親生的。你去死吧,你早就該和你那命薄的娘一起死去的。”
看着斷紫爆發般的催動法術,微以安認命的閉上眼睛。身子變得輕了起來,身邊裹着寒冷的風,暈眩的感覺是最真實的,她能感覺到自己在急速的下降。這一刻她的心裏想的人竟然是雪一,那個被她叫作哥哥的人。她想起第一次他逼她叫他哥哥,還記起他陪她一起受罰,一幕幕從腦中一一走過,最終只留下一片空白。
身體撞到山崖邊的樹,火辣辣的感覺竟比墜入山下的那感覺更清晰刻骨。她睜開眼朝痛的部位看去,左臂空空的,那裏本該有一條手臂的,她擡眼看,那是一棵與常樹無異的樹,不過微以安知道,那不是一棵尋常的樹。她有一個優美的名字——劍指藍天。平時看着無異,不過一旦有物體接近她,她就會變成最鋒利的利刃,足可以削骨挫皮。明明是美麗的一幅綠景竟然隐藏着最致命的危機,她這樣想着。微以安昏迷的前一刻唯一的感覺就是痛,像火燒一樣,落下的那一刻她聽見什麽碎裂的聲音。是什麽?她大致猜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