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欲加之罪
木樨一個人呆呆的坐在仙牢裏,看着關押她的牢籠,一根一根的鐵條把朦胧的遠方切成一塊一塊的長方體,仿佛一個一個的棺椁,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已經兩天過去,她除了昏睡就是發呆。摩嚴極不放心的用鐵鏈鎖了她的手腳,還在她身邊下了一道厲害的鎖仙印。其實他完全不必如此,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情,已然讓她沒有什麽餘力再去想未來的事情。
她忽然覺得很累,累的很想一覺睡去再也不要醒來。那些昏睡的夢境裏,她總是一次次夢見過去的日子,笙簫默歪在廚房的門上問她什麽時候可以開飯……他折下翠葉楊的小枝讓她嘗桂花蜜的味道……他在絕美的月色下陪她試劍,教她吹簫……
好幾次她分不清哪一個是夢境,哪一個是現實。她甚至有種錯覺,也許她一直在一個噩夢裏,這個夢最終醒來,她會發現,他就站在旁邊,拿扇子敲她的頭。
可她每每醒來,總是看到仙牢牢籠的一根根鐵條。
「木樨,木樨!」昏睡中,有熟悉的聲音在喚她。
她緩緩睜開眼,看到舞青蘿和火夕站在仙牢外。
「你們怎麽進來了?」
「守仙牢的青英師兄悄悄放我們進來的,」舞青蘿壓低聲音,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木樨,到底出什麽事情了?尊上和世尊召集九閣長老緊急議事整整兩天沒出來,剛才我倆聽青瑤師姐放出消息,說你勾結妖魔,弑殺師尊,要用十九道業火處決你!木樨,我絕對不相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什麽?他們說我弑殺師父!」木樨大驚。
火夕點點頭:「青瑤師姐說尊上好像不同意,長老們意見也不一,所以還遲遲沒有定論。」
他們竟然敢将這麽大的黑鍋往她頭上扣!
「你們這兩天見到過師父嗎?」
「師父?師父他還活着嗎?」舞青蘿似乎有點吃驚,「世尊說師父已經仙逝了……」
「什麽?」木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想那日鬼落敗逃,她親眼看到白子畫以冰将笙簫默整個封住帶回長留。這才兩天,他還有紫魇在體內,應該……不會這麽容易死。
唯一的可能……
難道長留為了将紫魇的秘密瞞住,要拿她頂包了?
木樨強壓住心中的憤怒,仔細分析這一切。笙簫默即便活着,他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出現在衆人面前,想必白子畫和摩嚴已将他秘密藏起來再作打算。可長留三尊生生少了一個儒尊,別說外面的仙派,就是長留弟子這邊也解釋不過去,索性對外宣稱仙逝,将她拉作兇手給衆人一個交待。她知道紫魇的事情,又是天殒的主人,那兩尊為了笙簫默恐怕也不會留她性命,處死她,既能解除危及,又将一切圓過去,何樂而不為?
鬼落對他們的預期果然是正确的!
就算白子畫能有一絲良知,無法這麽痛快地将她無辜犧牲掉,可是紫魇若現世,怕又是一個妖神,他就算不為了自己的師弟,卻也不敢拿天下來賭吧?
白子畫對花千骨都能那麽做,對她不會更手軟。
在這架天平上,她已是輸家。
舞青蘿見木樨只是怔怔地發呆,不反駁也不解釋,心裏更慌了。難道她真是……可是那天,那個南靈域主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青蘿,咱們是同門,彼此最了解,師父是對我非常重要的人,我絕不可能這麽做。你相信我的吧?」木樨回神,突然認真地對她說。
「我當然相信你。」舞青蘿毫不猶豫的點頭。若不是相信,也不會冒着危險來見她了。
「好,這次,希望你們能幫我一個忙,我得想點辦法脫身去救師父。」
「救師父?」兩人詫異,師父不是已經……可是他們看她認真的樣子,再聯想到長留這幾天的異常,稍微動動腦子也覺得有隐情,「好,那你說,我們要怎麽幫你?」
「銷魂殿後山最高的那棵栾樹下面,東南方向的位置埋了一個布囊,裏面有一個瓷瓶和三枚珍珠,你們想辦法藏在仙牢前的草叢裏。」
「好,你有辦法脫身?」
「我不确定,但我得試試。」木樨咬咬唇,看着他們的眼睛真誠道,「火夕,青蘿,你們千萬小心。如果這次我成功了,未來我會和你們解釋這一切的,」她緩緩垂下目光,「如果我失敗了……請你們替我照顧師父。」
舞青蘿急道:「木樨,你……」
火夕看着木樨頹然又安靜的眼神,到底拉了拉舞青蘿,鄭重地點點頭。
木樨在牢籠裏有點焦躁,把手腳上的鐵鐐拎起來又摔下去,嘩啦嘩啦的響。
已經過了一整天了,舞青蘿和火夕還沒過來見她,也不知道他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你在等這個吧?」
木樨擡頭。
青瑤一身淡紫,緩步走到她面前,隔着牢籠,将一個還沾着一些泥土的白色布囊舉起。
「青瑤師姐?」木樨看着這個布囊,心裏咯噔一下。
「你想逃跑?」青瑤笑問。
「這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她诘問道。
「想不到他二人也如此糊塗,師父都被人弑殺,還幫着兇手脫身!若不是在仙牢附近被我撞見,現在你怕是已經逃了吧?」
木樨皺眉,心裏黯然。看來舞青蘿和火夕是被她逮了個正着,果真在劫難逃了……
「既然被你抓到,無話可說,」她站起身,隔着牢籠與她對峙,「師姐是來要挾、炫耀,還是審問?」
青瑤猛得拔出落英劍,語氣狠絕:「儒尊待徒弟何等偏私!你卻連這手都下得去,當真狼心狗肺,今日我便要替他讨回公道!」說着便飛身上來一劍沖她刺來,木樨未料到她會出手,驚得本能朝後一躲,劍卻在離她一丈處被一道無形的仙障狠狠彈開。
青瑤顯然未曾料到,瞬間被震出好幾丈遠,勉強落地。
木樨做夢都沒想到青瑤居然會信了她弑殺笙簫默,專程跑到仙牢來刺殺她。她看着她有點詫異的看着她,心裏如同翻江倒海。
「世尊在我周身設了鎖仙印,我逃不出去,你也殺不進來。」
「哼,我不會讓你逃跑的。就算我今日殺不了你,兩日後,十九道業火定能将你燒成飛灰!」青瑤咬牙切齒道。
木樨看着她這麽義憤填膺,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平靜道:「你真的以為,我師父被我殺了?」
「你勾結妖魔,儒尊被你弑殺,這是世尊親口說的,難道他還要栽贓你不成?」青瑤恨恨道。
「說我弑師,你有什麽證據?」
「你闖□□閣被世尊逮住,幫助那鬼落逃跑,你們分明就是一夥兒的。如今儒尊仙逝,難道還有別人不成?」青瑤義正言辭。
木樨嘆口氣,突然問道: 「我師父仙逝,你可是親眼所見?」
「我……」
「世尊說的,對吧?」
「儒尊乃是三尊之一,他的仙體豈容我随意可見到?」青瑤争辯道,卻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所以,你并沒有親眼看到他仙逝?」木樨沉靜地看着她。
「……」
「那我再問你,說我弑殺師父,總得有一個緣由吧?我為什麽要殺他?」
「自然是你勾結妖魔,妄圖颠覆長留。」青瑤瞪她。
木樨嗤笑,這番言論怕也是摩嚴謅出來的吧?
「颠覆長留?」木樨笑,「我若要颠覆長留,為何不去謀害尊上或世尊?他們才是掌管派中要事的人。都知道我師父是三尊中最随性、最少參與派內事務的,我不去謀害其他人反而要去害他,這不是南轅北轍嗎?」
「這……」青瑤語塞。
「你既沒有親眼見我師父仙逝,也找不到一個說得通的緣由,僅憑摩嚴一面之詞,便判定我弑師,要來殺我?」
「我……可世尊是堂堂三尊之一,平白無故何必要栽贓你一個小弟子?」
「所以你根本沒有任何确切的理由和證據,只因為是長留世尊說的,你就無條件地相信?」
青瑤心下已然有些理虧,只是瞪着她,卻再說不出什麽。
「師姐,喜歡我師父吧?」
同樣的心境,又有什麽難猜的迷?
青瑤有些驚訝她居然這麽直白的問她。
「我知道你收集了很多師父的東西,是青蘿最大的買家,如今又冒着危險要來仙牢取我性命,這已經超出崇敬的範疇了。」
青瑤被戳破心事,有些頹然:「沒錯,我确實仰慕儒尊.我在長留修行三十年,我就要仰慕了他三十年,早在你入門前很多年。可他是長留儒尊,我只是虛舟長老的弟子,與他隔着仙位尊卑之名,長幼之序,他又不常參與門中事務,我連見到他的機會都不多,只能收集一些與他有關的東西,」她看着她,目光有些飄忽,「可是你卻成了他的徒弟,成了離他最近的人。有的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同為他的徒兒,我不嫉妒青蘿,卻無比的嫉妒你。」
「這才是你想殺我的原因吧?世尊的話,只是給了你一個逃脫罪惡感的理由,對嗎?」木樨心裏黯然。
說起來很可笑,這不過是一個誅殺情敵的戲碼。可看她這般不管不顧的闖進來,她卻一點都恨不起她,反而覺得有些苦澀。
青瑤抿唇,恨恨道:「儒尊自從離開長留,再也沒有出現過,緊接着你就被捉回來關入仙牢,這事兒你敢說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真的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她發現她沒有這樣的底氣。
「青瑤師姐,這件事我百口莫辯,你想殺我,也不是毫無緣由。」木樨沮喪道,「可師父現在生死未蔔,我除了脫身去尋找解決之法,真的沒有別的選擇。」
生死未蔔?
聽她這話,青瑤有點不可置信:「儒尊他……他沒死?」
「我不敢百分之百确認,但我推測他只是被藏起來了,怕是情況很糟糕。」
「你要如何尋找辦法?」青瑤眼裏似乎收了殺機,反而有些擔憂。
「我會去異朽閣,他們橫貫六界,無所不知,只要付得起代價,沒有什麽是不能知道的,」她望着青瑤笑笑,似調侃般,「當然,師姐若能尋得他法,我情願一死。」
「你竟然……要去異朽閣嗎?」青瑤遲疑。
木樨凄然一笑:「我沒什麽別的選擇了。」
青瑤沉默了半晌,忽然眼中精光一閃,肯定道:「好,我幫你。」
木樨微怔:「你要幫我?」
青瑤鄭重道:「兩日後尊上和世尊要以十九道業火處決你,九閣長老已經同意了,到時候我會助你脫身。別忘了你自己說的話就好。」
不等木樨多問,她轉身離開。
「木樨,出來吧,準備大殿受審。」牢門打開,守仙牢的弟子叫她。
木樨緩緩站起來,慢慢走出仙牢。鐵鐐在地上拖着嘩啦嘩啦作響,猶如嘲弄的嘆息。
還未走出仙牢,卻見看到摩嚴負手進來。
「拜見世尊。」押解的弟子行禮道。
木樨只是冷冷看着他。
摩嚴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寥落的仙牢,只剩他二人。
「你不服?」摩嚴道。
木樨慘笑,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把我師父藏到哪兒去了?」
「你犯了弑師之罪,魂飛魄散都難以服衆,還要問我?」
「我有沒有殺師父,你和尊上最清楚。」木樨毫不猶豫的挑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無法辯白,長老們也只能聽你一面之詞。」
「木樨,這件事我也是不得已,」見她挑明,摩嚴也不再掩飾,「師弟的事若捅出去,你又是天殒的主人,這六界想取這力量的人何知千百?我放過你,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師弟!」
「所以你幹脆先把我滅口,一勞永逸?」
摩嚴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痛惜:「長留現在已然傷筋動骨,再折騰不起了。這次,就算是欠你的。」
「欠我的?」木樨冷笑,忽然問他:「世尊,事到如今,我特別想聽一句你的心裏話。這三百年,故人……可曾入夢?」
故人……
摩嚴一怔。
「當年世尊,也是這般勸她的嗎?」她句句如刀,戳在他心上。
摩嚴突然覺得被她刺的一陣心焦。
她突然直呼他的名諱:「摩嚴,在你的人生裏,除了會以一個人的犧牲換取所謂的蒼生大義,還會別的嗎?」
摩嚴聽罷此言,頓時惱羞成怒:「混賬!若不是你,師弟如何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為了護你,他跟我們翻臉何止一兩次?鬧到今天這般,難道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木樨的眼神蒼涼又悲憫:「所以你們要我以命換長留的安寧,天下的蒼生,一句欠我的就可以勾銷了?」她一字一句狠絕道,「摩嚴,連所愛之人都可以屠戮,你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守護蒼生?」
這丫頭居然不惜往他最痛的地方戳!
摩嚴眼中殺機一閃。
反了!真是反了!
他忽然伸出手祭出一道光,直中她的喉嚨。
木樨只感覺喉嚨一震,竟然再也發不出聲音。
摩嚴随即喚來守衛的弟子,自己禦劍離開。
長留廣場,白子畫坐在最高處的正上方,摩嚴坐在左側。再下面兩側是九閣長老,所有弟子們規規矩矩排在周圍。
因為花千骨的事情,殺阡陌一度暗殺了好些長留弟子,弄得人人自危,長留弟子的數量銳減,如今的弟子數量,大概只有三尊會審時的一半不到。
木樨跪在廣場中央,面無表情地這一切。這場景,真是眼熟,與那次會審花千骨,簡直是像素級的複刻。
若說有什麽不同,大概一個是此次只是長留內部事務,除了長留之人,并無外派參加。
另一個不同,就是長留三尊的玉座,最左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人若無法以史為鑒,歷史,便會一次又一次的重複。
依然是戒律閣首座出來,威嚴肅穆,聲如洪鐘,隔空傳音陳述着她的罪行:
「長留弟子木樨,身為三尊徒弟,勾結妖魔鬼落,叛逆師門;更弑殺師尊,枉顧人倫,罪大惡極,天地不容。你可認罪?」
摩嚴既用法術噤了她的聲,明擺着已不會再給她辯白機會了。
木樨突然笑了一下,心裏卻凄涼。人世間屈打成招,含冤之人尚能對天地發下毒誓以證清白,可她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這是什麽仙界?果真連人間的刑庭苦獄都不如了。
比起三尊會審那日的慘烈,今天這一切,更像一個黑色幽默。
「你笑什麽?莫不是到了這般田地,還要藐視會審不成?」戒律閣首座并不知曉內情,看她這般,不禁有些憤怒。
摩嚴站起來:「既不辯白,便是認罪了。」他轉向戒律閣首座,緩聲道,「溫修長老,且将議過的判決宣布于她吧。」
溫修長老點點頭:「木樨身為長留弟子,三尊之徒,勾結奸邪,弑殺師尊,罪不容誅,特判誅仙柱上受十九道業火,挫骨揚灰。」
衆人嘩然。
上次花千骨受消魂釘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消魂釘是長留最殘酷的刑罰,而業火卻是長留最徹底的死刑。消魂釘雖殘酷,卻尚有仗着修為或運氣生還的可能,花千骨當時受十七根消魂釘還能被殺阡陌救走,就是一個例外。可那十九道業火打下來,基本就是燒成飛灰,吹一陣風散去,莫說生還,連骨灰怕都存不下半分。
長留一向秉承治病救人的原則,即便是妖魔,若願意向善,都可以從寬,因而這死刑一向對于罪大惡極之人才會使用,幾百年來都少見,很多入門弟子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次,看來是鐵了心要開殺戒了。
「世尊開恩!」舞青蘿和火夕撲通跪倒,哭求道:「木樨與我二人同門七年,我們對她的行事做派最是了解,她絕對不可能殺害師父!況且師父千年修為,豈是木樨這樣的修為可以輕易弑殺的?這其中必然有隐情,還請尊上與世尊明察!」
摩嚴怒道:「混賬!行事做派是你們用眼睛看得到的嗎?她是師弟的徒弟,若有心害他,師弟如何防得住?她殺的也是你二人的師父,你們不對她聲讨斥罵,竟還要替她求情,枉費了師弟對你二人一番厚待。來人,舞青蘿與火夕黑白不分,攪亂會審,将他二人帶回戒律閣,杖三十,思過三年。」
「師兄……」白子畫臉色蒼白,到底有些看不下去:「師弟生前最愛護徒弟,他剛仙逝,我們便如此責罰他的徒兒,終是不妥。他二人只是一時情急罷了,免了杖責,思過半月吧。」
摩嚴怔了一下,嘆了口氣算是默許。
舞青蘿和火夕被帶走,所有弟子皆後背發涼。弑殺儒尊,這是什麽樣的陰謀,又怎麽會是這個弟子一人之力可以完成的?然而重重疑點,卻無人再敢應聲。落十一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被摩嚴瞪了回去。
木樨緩緩走到誅仙柱前,看着镂空的圖案銘文間幹涸的血跡,這些血跡裏,有花千骨的,有白子畫的,還有琉夏的……可這掩埋在血跡裏的孤獨和隐秘,再也沒機會為外人知曉了……
她被仙索牢牢捆在誅仙柱上,靜靜看着腳下的衆生。
仔細想想,花千骨比她幸福。當年,她有殺阡陌和軒轅朗為她劫法場,有輕水落十一糖寶為她送行哭泣,還有一些仙派為她求情,最重要的是,有白子畫為她承擔了六十四根消魂釘。
可她在這個世界,終究只有笙簫默一個人。
如今她卻背負着屠戮他的罪名,即将離去;而他卻無知無覺在某個秘處昏睡,随時堕魔。
她突然想起那一晚他深情如火的目光……勾魂攝魄的吻……
師父,若你知我今日之劫,會後悔嗎……
你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章,故事已經過半了。不知道親們喜歡小朵的文嗎?如果親們覺得還可以湊活看,求長評和收藏呀~嘤嘤嘤嘤嬰 b( ̄▽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