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星原

所有的景物開始一點點碎裂,大片大片的猩紅色漸漸化去,四周顯現出一片冰天雪地的荒涼。

猩紅散盡,冰天雪地的盡頭,她終于看到了那個紫黑色的身影。

它依然無聚無形,猶如一團盤旋的龍卷風,有二三十層樓那麽高,不過這次,那紫黑色的中央,顯露出一雙綠瑩瑩的眼睛。

「紫魇,終于得見您的真身了。」木樨亮出「霞光」,望着它,語氣傲然。

它不回答,只是淩厲地呼嘯着,卷起漫天冰雪。

「我師父心結已解,你怕是沒法再操縱他了呢?」她繼續笑着,「你得換一個宿主了。」

紫魇突然怒號一聲,裹挾着滿天寒冰飛雪,朝她奔來,它呼呼吹着極北冰寒之氣,試圖将她冰封,這極北寒氣,一口氣便能讓人間冰凍千裏,生靈盡數死去。

「你沒機會了。」她忽然騰身而起,猛然抖出異朽閣的那個卷軸,卷軸閃爍着刺眼的光芒,一個巨大的符文從卷軸中飛出來。

符文旋轉着,流動着,極速飛到紫魇的頭頂,像一個印鑒一樣,重重壓下去。

紫魇痛苦地咆哮了一聲,被那個符文狠狠地摁在地上,它呼嘯着掙紮,四周冰刀霜劍猶如極北末日,然而它最後還是被那道符文完全拍成一個平面,盡數吸收掉。

木樨冷冷地看着,這景象,與多年前上古附靈陣壓制笙簫默的那個場景,真是如出一轍。

她一動不定站定,慢慢結了一個決,「認識一下吧,紫魇大人,我就是您的第三代宿主。」

符文化作長長的一道光,緩緩飛入她的胸口,最後完全消失在她的身體裏。

體內是排山倒海一般的痛楚,她緩緩跪在地上,嘴角微揚。

這一切,終于由她結束。

再睜開眼,依然是冰藍色的結界,緩緩在頭頂流動着,仿佛密林霧凇。

「醒來了?」藍羽瀾風一瞬間有些意外,「先別動,你現在很虛。」

語未畢,她的手已經覆上她的額頭,妖力慢慢輸入她的身體。

「謝謝前輩!」木樨一笑,微微側頭。笙簫默依然安靜地躺在她身邊,他額上的印記已經消失,眼角和指甲的紫色也完全褪去。

「笙簫默的仙身已經恢複了,」藍羽瀾風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淡然道,「只是他在幻境裏待的時間太長,精神受了重創,醒來還需要時間。」

看她精力恢複了大半,藍羽瀾風把一杯茶放在她身邊,起身離開。

「前輩,」她一骨碌爬起來喚住她,将那個玉牌掏出來遞給她,「這是鬥闌幹前輩的東西,前輩去找他吧。」

「你不是……」藍羽瀾風回身,有些詫異。

「前輩恕罪,」木樨不自覺垂下目光,又擡起來看着她,「其實鬥闌幹前輩沒有中天殒幻境,只是擔心前輩不肯幫忙,晚輩才故意那麽說的。」

藍羽瀾風大驚:「你騙我!」

木樨忙跪下:「前輩息怒,晚輩實在沒辦法才出此下策。我師父被天殒幻境困成這般,我怎麽會再用這幻境困住別人?鬥闌幹前輩已經離開了蠻荒,現在在東南海域的長松島,前輩但可以去找他。」

藍羽瀾風接過那個玉牌,愣了半晌,神色先是凝重,轉而卻又有些慘然:「只怕他……不願見我……」

「不會,」木樨肯定道,「我相信鬥闌幹前輩對前輩的心意,一直未曾變過。」

「未曾?」藍羽瀾風的手有些抖。

木樨真誠道:「藍羽瀾風前輩,兩個人只有面對面,才能确認彼此的心意,你們隔着這麽遠,猜來猜去的,沒什麽意義,只是誤會叢生罷了。」

藍羽瀾風握緊了那個玉牌,好一會兒,她輕輕道:「謝謝你。」

許是刻意給她留空間,藍羽瀾風走後再沒過來,只是侍女日日送上食飲便離開。

木樨一直趴在笙簫默的身旁,癡癡看着他。

恢複仙身的笙簫默,又變成了她熟悉的那個人,清俊優雅,朗如星月,靜靜地躺在她面前,任她觀賞,好像一尊玉器雕像。

見他遲遲不醒,她伏在他耳邊變着法吓唬他。

「師父,銷魂殿着火啦……」

「師父,小西把你的蛐蛐和畫眉都放走啦……」

「師父,小西被世尊抓走了……」

「師父,小西跟少謙成親去了……」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笙簫默依然沉睡。

她輕輕嘆口氣,師父,你是有多喜歡睡覺啊……

可他就這麽人畜無害地睡着,不怕她對他妄生邪念麽?不怕他的千年清譽毀于一旦麽?

木樨幹脆湊到他的耳邊,一臉大義凜然:「師父,我要親下去了,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再也不能反悔了。你有三秒鐘可以提出反對。三、二、一,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她輕輕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露出得逞般的笑。

伏在他的小臂上,感受着他溫熱的身體,他身上如此熟悉的味道令她心安。她悵然地看着她,又貪婪,又有點無奈。

師父,你若再不醒來,我會忍不住把你吃掉的……我真的會哦……

她忍……她再忍……她真的要忍不住了喂!

她可不在乎什麽三從四德,八貞十節的,單單只是覺得趁人之危有點不太誠信,而且也不是很好看。想着自家師父一覺醒來發現失了真身,委屈地躲在角落畫圈圈的樣子……好像有點,太壞了……

笙簫默感覺自己從一個很深沉的夢境之中清醒過來,因為外面似乎太亮,他适應了一會兒,才緩緩睜眼。清晰地感覺左胳膊上壓着一個重物,讓他感到麻痹。

微微側頭,他看到很久沒見的那個姑娘歪着頭枕着他的胳膊睡着。她的頭發好長了,用簪子随意地绾了一個松松的髻,還有一部分就那麽攤在榻上。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散發輕輕握在手裏,順着她的肩放下去。

只是這一下她便醒了,看到他,一下子愣住。

他淡淡笑,喚她:「小西。」

她就那麽愣着,好像不能相信,又好像早有預料,迷離地看着他,呆呆的。

他慢慢坐起來,身體剛剛恢複,似乎還有一點力不從心。他伸出手,想要撫一下她的臉。

下一秒就被她大力地抱住。

她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無聲無息,卻淚如湧泉,滾燙的液體瞬間沁入他的肩膀。他心裏抽痛,卻連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緊緊回抱住她,緩緩閉上眼睛。

木樨以為自己會很激動,會尖叫會暴走會責難……可她發現此刻她只能抱着他無聲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字都發不出音,只是覺得酸楚透頂,委屈透頂,卻也幸福透頂……

她恨不得将眼前這人咬碎了吃下去,才能解除這無法言喻的燒心之感。

他們就這般久久擁在一起,好像連時間都停止。

笙簫默不知道木樨到底用了什麽方法把他救回來,但他微微探知便發現,她已然失去了仙骨,負着一身妖力。

他千年修為,怎麽會不知道事情到底嚴重到什麽程度?

她倒是笑得輕松:「師父是紫魇宿主,救過來自然要消耗一番,仙力耗盡,仙骨就沒了啊。」

他冷着臉:「別想唬我,仙力耗盡和失去仙骨是兩回事。」

她還不知死活地戲谑:「怎麽,我如今身負妖力,師父要和我仙妖殊途了?」

他突然上前抓起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幹脆地将她的袖子撸起來。

她的胳膊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傷口,遠看不明顯,近看卻觸目驚心,猶如被很多細小的刀片切傷,傷口平直規律,卻交錯縱橫。

笙簫默的臉色「唰」就變了。

她自知露陷,見他不吭聲,不動聲色地将袖子放下來,作出一副揶揄的表情:「哎呀,師父……」

他卻忽然強硬地鉗住她的肩膀,迫她坐下,命令道:「把上衣脫了。」

她傻掉,師父你好直接……

看她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笙簫默也發現自己的話霧太大,表情有點尴尬。但随即正色道:「我不會碰你,你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呃,不用了……」她吐舌頭繼續渾水摸魚。

「你想讓我親自動手麽?」

诶?

笙簫默是真的發火了,雖然語氣已是極力克制。

她無奈,只得背對着他,脫了一半的上衣,露出一邊的肩膀和半個後背。

她的背上、肩膀和胳膊布滿了細密的小傷口,肩胛和後背還有深深淺淺的零星燒傷。笙簫默感覺自己的心被刺的抽痛,他在長留待了一千年,這些傷痕如此特殊他怎麽會不認得!

感覺身後的人沉默了,木樨心裏有些悵然,這感覺真糟糕,她不希望這成為他的負累,就好像笙簫默舍棄自身救她時她內心的糾結一般。

「師父啊,其實……」

他突然從背後緊緊擁住了她。

诶诶,師父,這樣……這樣真的好尴尬……你等我把衣服穿上啊……

他溫熱的呼吸噴到她的背上,讓她一陣戰栗。

師父,我不是尊上,并沒有絕情斷欲,你這樣我容易犯錯誤的……

「小西,跟我走吧,」他貼近她的耳畔,聲音喃喃而壓抑,「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跟他走?

他他他,是在邀請她跟他私奔麽?

媽呀,她需要一段時間消化下這個決定……

「師父……不回長留了麽?」憋了半天,她還是認真地問了這麽一句。

既然紫魇已除,她以為他會想要回去,他畢竟在那裏生活了一千多年。

他緩緩嘆息,幫她把衣服重新披好:「他們這樣對你,我實在……很難原諒。只是他們是我的師兄,我沒法對他們出手,但也再難回去了,」他将她轉過來,仔細地幫她把衣服的帶子系好,「你我這樣的關系,長留也不會容得,與其再回去鬧的天翻地覆,不如就此別過。」

看着她怔怔的表情,笙簫默嘴角微翹,卻惡意地嘴欠着:「怎麽?不願跟我走?」

木樨震驚了一瞬,大尾巴狼再也裝不下去了,她深深地看着他的雙眸,終于露出落敗般的表情,輕輕把頭放在他肩上,誠實道:「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一切就像畫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原點。

湖水如鏡,初夏的山原和密林猶如一大片翡翠,綠的生機盎然。湖畔是矮矮的草地,生長着零零星星不知名的小花。那個石屋掩映在密林之中,仿佛世外秘境。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和笙簫默,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喲嚯——」木樨已經歡喜得不得了,連身邊的人也顧不上,像個孩子一樣健步如飛跑向這一大片的美景。跑也不夠,幹脆把鞋子踢掉,光着腳滿地打滾撒歡兒,像一只小狗似的。

她在草地上倒立了幾秒,「吧唧」躺在草地上,看着碧藍如洗的天幕。

笙簫默見她這般,繃不住笑出來。他走到她身邊挨着她也躺下來。

「有這麽高興嗎?」

她笑得滿臉通紅,大口喘氣:「高興的要瘋了!」笑容慢慢收回,「真的……太高興了。」

兩腳踏翻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

星漢迢迢,明月皎皎。

這麽一大片開闊的山原,躺在草地上,眼前是無盡的星空,若沒有參照物,說躺在天幕上也不為過。

「師父,這地方叫什麽名字?」

「名字?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也沒人替它取名字,」笙簫默忽然來了興致,「要不,你取一個?」

木樨做思考狀。看着無限蒼穹,星辰閃爍,她有了想法:「星原,叫星原怎麽樣?」

「星原?」

「嗯,永世不滅的星空下,離離山原,納天地萬物生靈。」星漢粲然,一片世外桃源,浪漫又大氣。木樨想。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笙簫默眼睛一亮:「好,就叫星原。」

「師父是怎麽發現這裏的?」木樨把雙手放在腦後枕着。

「有一年我下山雲游,路過此地,覺得景色非常美,就在這裏小住了幾日。」

她笑:「想不到師父還能獨自住在一個地方。」

笙簫默偏頭看她:「什麽意思?」

「我以為你一個人待不住呢,不然也不會在銷魂殿養那麽多花鳥蟲魚陪你玩。」她戲谑道。

笙簫默怔了一下,她在嘲笑他?

他微微勾起嘴角,突然欺身上來:「是呢,所以現在抓你來陪我……」

他的臉在她眼前漸漸放大,離她如此之近:「我記得上次在這裏,有件事情未完成,要不……繼續?」他的雙眸亮晶晶的,與滿天星光融在一起。

什麽?繼續?她心裏警鈴大作。

不行不行,這刺激太大了……

她鴕鳥似的閉上眼睛。

笙簫默笑:「怎麽了?」

木樨小心翼翼睜開眼睛,幽幽提醒他:「上次是在石屋,不是這裏……這是外面……」

這是野合啊拜托!!!

笙簫默似乎并不介意:「那又如何?這裏方圓十裏都沒有人,幾百年一直如此。」

沒有人……這真的是重點嗎!!!

「師父,雖然這附近沒有人,可以有飛禽走獸,天地日月……」還是現場直播,高清無丨碼。

「那正好,省得你以後賴賬……」他更滿意了。

賴賬?!賴什麽賬?吃幹抹淨不給錢?

她在他心裏是這種人麽?

等等……這、這難道不該是她的臺詞?

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覆身淺淺吻住她。

「那個……」她極力脫出他的控制,最後垂死掙紮給他發一張小紅牌,「師父,你我師徒不倫,仙妖殊途……」

「小西,這是為師的臺詞……」他糾正道。

好吧……

她默默閉上眼睛。

夜色正濃,初夏的晚風送來陣陣草木的芬芳,新鮮又茂盛。月色西垂,如羞澀的眼,掩面偷窺這一場無邊深情。

他溫柔地吻她,從眼睛、鼻尖、嘴唇,然後順着脖子一路滑下去……

衣衫褪盡,夜半風輕吹過彼此溫暖的身體。

她并非初經人事,然而還是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襲來,她的手輕輕扣住他的背。

感覺到她瞬間的繃緊和隐忍,他放緩了動作,俯下頭耐心地親吻她,讓她安靜下來。

小西,小西……

他斷斷續續地喚她,聲音已不同于平日,喘息而略帶嘶啞,讓她血沖大腦,情潮不受控制。

師父……

她的聲音支離破碎,指腹如羊毫,撫上他玉笏似的肋下。

略顯悖德的稱呼讓他有種罪惡般的興奮,仿佛一記重錘,将那些沉在他骨子裏的鎖鏈悉數砸碎。

他們放肆地纏綿着,除了呼喚彼此,再說不出半個字,只能淪陷在這地獄般的幸福中……

劫後餘生也好,追悔莫及也罷。反正這世間一切的禁忌,已被他們悉數破了個幹淨。

這一刻,他們終于獲得了想要的自由……

風一樣的,自由……

早晨的陽光刺破窗棂,剛好照着木樨的眼睛。她不自覺地用手遮了一下,緊接着就被一個暖暖的懷抱卷進來,那一縷陽光瞬間就被擋在這個懷抱之外了。

「醒了?」身邊人聲音溫柔。

她還沒清醒,只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本能往被子裏縮:「沒,再睡會兒……」

「那我先起來,給你做點吃的。」他心情頗好地吻了吻她的額角,随即起身。

!!!

這是?

木樨驀然睜開眼睛!

他背對她坦然穿衣,線條優美的脊背在她眼前閃爍着。

啊啊啊啊啊!!!

這場面……

她慢慢找回了一點意識。

昨晚……不是在湖邊嗎?那她是怎麽回來的?

她只記得她飄在一片深邃的海洋中,努力想要游到岸邊爬上來,卻被滔天巨浪一次又一次卷回海裏,最後她放棄了上岸的癡望,任他将她拖入深海,一同沉淪在無盡的深淵之中……

這位仙人到底是千年修為,連帶在這件事上的體力和精力都相當可怕,難道是因為禁欲太久所以爆發起來攻擊力也會高于常人嗎?

哎……她在心裏唉聲嘆氣。

花千骨為了看白子畫的裸背,還要用觀微,偷偷畫了還跟藏神器似的到處藏。

木樨覺得如果她想看,他一定很樂意随時給她看,而且說不定還會自戀地附帶一句:「是不是被我迷得不行了?」

本想着穿越來一趟,拐了人家的儒尊吃幹抹淨。千年處男老仙初經人事,應該是老老實實被她調丨教的節奏……

可現在,到底是誰在調丨教誰?

木樨一臉即将「撒手人寰」的表情……

她絕對是被他人畜無害、溫文爾雅的外表騙了,忘記了他畢竟曾經是紫魇宿主的BT存在……

在這件事上,笙簫默絕對是她此生看的最「走眼」的一個人。

可有什麽辦法呢?睡都睡了……

吃了的還能吐出來,拿了的還能送回來,可睡了的,哎,也沒法反悔……

想起大學上心理課時,那個講課尺度頗大的老師曾一臉正義凜然道,處男們前十次的水平都是很差的,姑娘們要大度些,多多擔待。當時臺下的男生大部分都尴尬地囧掉,妹子們都不好意思地竊笑。

多多擔待……多多擔待……

擔待你一戶口本……

她現在真的很想把那個老師揪過來吊打!

縱欲過度是不對的。

「師父,你這麽……咳咳……這麽旺盛,不怕未老先衰掉頭發麽?」

「我已經一千歲了……」

「……師父,縱欲對腎不好……腎衰以後容易畏光怕冷,氣血虛浮,影響修煉……」

「現在你難道不該改口叫夫君嗎?」

「呃……」這真的是重點麽?

「怎麽,不對?」

「呃……」叫不出口诶,睡一覺就要叫夫君嗎?師父你找媳婦兒還真是不審慎呢……

「……看來,昨晚你對為夫的身份還沒有清晰的認知,我覺得,我應該讓你再深度了解一下……」

「……啊師父……啊不……夫君……啊……唔……」

木已成舟,米已成飯,确認收貨,概不退款。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大家是不是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