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3 章 發糧(二)

冀州官員被當衆拆穿,一個個更不敢再多說話了。

“王爺,前面來領糧的老百姓都安排好了,不會出現擁堵現象,但是咱們的糧食怕是不富裕。”

木玥昃這話音剛落,劍影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木玥昃漆黑的眸子冷漠的瞅向一衆官員。

本來就陰冷的大堂,如今變得猶如冰窟,寒氣從腳底往上湧。

大堂裏靜的氣出粗了都能聽見。

“王爺,下官家中雖不富裕,但怎麽也比這些老百姓強些,粗茶淡飯還是能湊合的,下官願意拿出一千擔的糧食來救濟這冀州的百姓。”

猛然間,一個幹巴巴,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看他的衣着打扮,頂大就是個七品芝麻縣官。

木玥昃循聲看看,然後嘴角微翹,“不在多少,貴在心意,你的好,本王記下了。”說着朝旁邊的一個文書努努嘴。

文書很麻利,将一個冊子連并筆墨拿了過去。

“請大人将您的姓名,官職以及轄區詳細寫在冊子上。”

中年男子恭敬地接了,按照文書的要求将基本資料留在了冊子上。

文書拿着寫好的東西站回木玥昃旁邊,然後又閉嘴不說話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該如何?最後将詢問的目光還是投到了周時昌的身上。

周時昌現在吃了剛才那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悶頭生氣。

木玥昃不着急,也不說話,他就不相信,他們能撐多久。

小半盞茶的功夫都要過去了,除了那個七品官變态了,其他人再沒動靜了。

木玥昃冷笑一聲,看來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師兄,你在哪?師兄?”

正在此時,幾聲女子的呼喚傳了進來。

屋子裏的官員無一不擡頭往外看,臉上的恐懼猛然出現。

木玥昃卻樂了,這正愁沒槍呢,人就來了。

王詩雨連嚷帶喊的進了大堂,瞅都沒瞅其他人一眼,徑直朝着木玥昃就去了。

“師兄,大清早的讓我好找!”

說完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甩呀甩的,好不親密。

木玥昃看看被拉住的衣服,下意識想要抻回來,但想想待會還要用她說事,最後還是忍住了,并且換上一副溫柔的表情。

“師妹昨天休息的可好?”今早上周時昌書房門前的那一幕他可是早知道了,所以才故意有此一問。

王詩雨将嘴一撅,“哼,好什麽好?也不知道是哪個抽風有病的,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惹得人家連個安穩覺都沒有。若不是看在師兄的面子上,早就讓爹一把毒藥撒過去,化了再說。”

說完,眼睛還有意無意的在周時昌身上轉了一圈。

周時昌頓時覺得凡是被她眼睛掃過的地方,涼嗖嗖的。

這化屍粉的威力他可是親眼目睹,四小姐活生生一個人分分鐘就成了水,他可不想做第二個人。

“哦?在周大人的府邸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現在在這冀州城,如果周大人那裏都不安靜了,想來就找不到可以睡安穩覺的地方了。”

說完,不自覺的用手掐了掐人中,好像腦袋很不舒服的樣子。

“師兄,你怎麽了?難不成昨晚沒有休息好?”王詩雨一臉擔憂,緊張地盯着他的臉。

“嗨,師兄哪裏還睡得着覺?這滿城的災民都等着救濟,可是糧食就這麽些,朝廷的糧食也還沒到位,着急啊!”

木玥昃嘆口氣,“本王第一次出門辦差,這要是辦砸了,都不知道怎麽回去面對滿朝的官員同僚?丢人啊!”

說完低下了頭,好像很沮喪的樣子。

王詩雨不疑有假,信以為真,再加上昨天晚上樓輕塵的一番話,她覺得現在真有必要幫幫木玥昃。

“這有什麽難的?朝廷的糧食沒到位,可以先從冀州這裏籌措啊!”

随即看向周大人,“周大人啊,你那宅子修的那麽奢華,一看就不是沒錢的主,再者你還是冀州城最大的官呢?這種時候你不應該主動站出來嗎?”

周時昌覺得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前腳還在擔心木玥昃打他們的主意,這後腳這閻王奶奶就點了他的名。

周時昌一彎腰,一抱拳,“王姑娘,不是下官不幫忙,實在是我這日子也過得緊巴啊!”

他說這話時,明顯覺得底氣不足。

“你也緊巴?”猛然拔高聲音,王詩雨慢慢踱到他的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确定剛才說的是你自己?”這話有些陰森,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周時昌咽口唾沫,死撐着回了一句,“确實不富裕。”

“哦?不富裕?”

王詩雨慢的悠的低喃一句,然後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看來是家裏養的人太多了,我就發發慈悲幫你減輕減輕負擔吧!”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周時昌腦子裏還在琢磨這句話呢,王詩雨的人已經往門口走了。

等他明白了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後,王詩雨的人都快要出大堂了。

“王姑娘,您慢走,有事好商量。”

周時昌這下子可急了,大步上前,一下就将王詩雨的去路擋住。

王詩雨腳下一頓,眉頭一蹙,“閃開,你不是嫌人多,日子緊巴嗎?我幫你殺了他們,你就寬裕了。”

這殺字一出,大堂裏鴉雀無聲。

“撲通”

周時昌居然跪倒在地。

“姑奶奶,姑奶奶,我求求您了,您就發發慈悲饒了我的一家老小吧,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岳王赈災,糧食的問題我一定想辦法。”

王詩雨冷哼一聲,然後看向其他官員,“你們的日子呢?是不是也很緊巴?要不要本姑娘幫你們也減減人口?”

滿臉含笑,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血淋淋,陰森森。

心存的小僥幸被打破,在場的冀州官員都傻眼了。

“不用,不用,再緊巴也得先救濟災民啊!”既然掏錢出力已成事實,那好聽的話誰還不會說啊?

王詩雨拍拍手,笑笑,“早這樣哪裏還需要我費事啊?師兄這裏有他們看着,你跟我一起去吃早飯吧,我肚子餓了。”一臉的嬌嗔妩媚,跟剛才那是判若兩人。

木玥昃低頭看看地上跪着的周時昌,略帶諷刺的問道,“周大人,将這裏交給你,沒問題吧!”

周時昌趕緊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嘴裏還一連聲的保證,“沒問題,沒問題,絕對沒問題,您就安心陪着王姑娘去吃飯吧!”

木玥昃也不耽擱,帶着劍影跟王詩雨大踏步離開。

目送幾人走遠之後,周時昌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堂裏唉聲嘆氣響成一片。

周時昌發了一會子呆,猛然從地上竄起來,三步兩步就來到剛才那個七品官的面前。

“啪,啪”

一連兩巴掌,毫不留情,只将一個好端端的漢子給扇的蹬蹬蹬連退了好幾大步才停下。

“顯擺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居然敢在這裏撒野?你不想活了?”

赤紅的眼珠子,滿臉的猙獰,陰森森的,好像随時都要撲上去吃人一般。

七品芝麻官挨了打,卻完全不為所動,擦擦嘴角的血漬,一板一眼的一拱手,“周大人,下官所作所為皆是發自肺腑,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

周時昌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只能惡狠狠的威脅了一句,“你給我等着,我收拾你的時候。”

随即看向大堂裏的其他人。

“看見了吧,那位王姑娘已經撂下狠話了,誰不想家裏減人口,就乖乖的自動自發的将錢糧交上來,省的她發瘋殺人。”

周時昌将本來是自己的問題,一腳踹給了在場的所有人。

最後還是王家的人先開了口。

“還是那句話,若是家裏不招賊,拿點銀子也不叫什麽,可是現在整個家恨不得讓人給搬空了,拿什麽出來救災啊?我們都快要出去要飯了。”說完還像模子像樣的擦擦眼角,好像是悲傷痛哭似的。

王家這一表态,其他人紛紛哭窮,最後這大堂裏沒有別的聲音了,除了嘆氣就是嘆氣。

周時昌氣的七竅生煙,眼珠子一瞪,大手一拍,“哼,差不多就行,你們有多少家底,別當我不知道,這點損失只不過就是毛毛雨。實話給你們撂這吧,今天回去每家先籌措兩千擔糧食來應急,不夠了大家繼續。如果誰想耍滑不拿,別怪我在王姑娘面前說點什麽。”

“還有,告你們一聲,銀子再多,您也得有命花,別到時候都成了紙錢。”

說哇你一甩手轉身進了內堂。

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紛紛将自己的親信叫來。

再說王仙師一大清早去自家姑娘的房間裏,居然撲了個空。

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消失不見了,變得陰沉沉的,比川劇裏的變臉還快呢!

小魚兒見王仙師不高興了,小心翼翼的上前,“老爺,您別着急,小姐只是出去找岳王了,不會走丢的,再說還有這周府的小厮領着,肯定不會出事的。”

就算知道不會出事,王仙師也是滿心滿腦的不開心。他就是不喜歡自己的女兒巴巴的追在那麽一個人後面,雖然他貴為王爺,但是他真心的不稀罕。

王仙師一臉郁悶的離開了,小魚兒在後面看的是稀裏糊塗的。

王仙師從周府出來之前,先找到了領王詩雨出門的小厮詢問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女兒的行蹤,于是氣勢洶洶的找了過去。

周時昌正在內堂閉目養神,一個衙役連門都沒敲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周大人出事了。”

衙役可能是緊張急壞了,話說的也是不清不楚,這張嘴的第一句話就觸了周時昌的黴頭。

周時昌狠狠地瞪他一眼,“慢慢說,出什麽事了?”

衙役知道自己口誤了,咽口唾沫,緊張的說,“來了個老頭,要找女兒,兩句話不到,就将三個人給毒傷了,現在正在大堂裏鬧騰呢!”

周時昌一聽毒傷就緊張,一個打挺就蹦到了地上。

也不等壓抑了,大步兩行的就往前面走。

還沒進屋呢,遠遠就聽見裏面傳來争執聲。

“什麽都別說,趕緊将我姑娘給交出來,否則你們今天誰也別想活着回家?”

“我們這裏真的沒有你女兒,您去別的地方看看吧!求求您了。”

“混蛋,小厮明明說我家姑娘進了你們衙門,你媽呢居然不承認,我看你們就沒安好心。”

“實話告訴你們,再不說出來,今天這大堂裏的所有人都不要活着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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