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紅绡香

雖然禦劍還能靠着僥幸學個差不離,仙史課她也能靠着記憶力和對于現代世界真實歷史的「融會貫通」弄個八九不離十,可是劍術課,一下子就把她打回了原型。

這個世界的人,到底還是更天然些,身體素質普遍過硬,而考進長留的弟子,更是經過了魍魉森林、懸崖索道的考驗,身手比一般人還要好。可是木樨是個現代人,天天坐在電腦前工作,沒曬過太陽沒耗過體力,一年到頭連健身房都不去一次,四肢都是軟乎乎的沒什麽力量。而且,木樨是天生的左撇子,母上大人擔心她以後會被人笑話,小時候見一次打一次,強行将她改為右手拿筷子和筆,可是除了這兩樣以外,譬如打羽毛球乒乓球甚至拿水杯,她還是習慣左手。

可是那個教習劍術的老師是世尊的弟子狐青丘,明明一個花季女子卻跟老道姑一樣,簡直是女版摩嚴,第一次看她左手拿劍,居然說「左手握劍是邪路,右手握劍才是仙派正路,順天而為」,逼她右手使劍。木樨下盤就不穩,四肢力量不夠,長留的「雲霄九式」也不是很容易的劍法,她練了一個多月還不能完整的跟下來。不僅如此,她現在被迫反手握劍,整個人仿佛都擰着了,舞劍的姿勢極其不協調,一招一式都如魑魅亂舞,那劍随時都要脫手飛出去。有一次練習的時候劍還真飛出去了,差點砸到別班的弟子,結果狐青丘罰她圍着長留跑三圈,差點累死。

調香課上,木樨一直心不在焉,腦袋一刻不停的思索。這樣下去不行,雖然她不在乎仙劍大會奪什麽名次,但是起碼不要被趕出去,她現在這個水平,如果被逐出長留,也還是被妖怪吃掉的節奏,并不會改變任何實質問題。

得想個辦法打贏仙劍大會留下來,活命要緊。

忽然一陣幽香飄來,感覺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疏解了很多,木樨擡頭,看到夏紫熏穿着淡紫色衣裙站在臺前,優雅的揮了揮手,空氣中浸潤了幽香。

木樨忽然充滿了羨慕,那可是她的理想型啊,美麗優雅、飄逸驕傲、絕世又獨立,還擁有為這個世界所認可的能力,撇開她對白子畫的癡情,簡直是一個女王。

正入迷着,忽然感覺手背吃痛,低頭一看,原是被一片花瓣割傷,想不到這迷醉的香氣中竟也隐含着殺機,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哈!」木樨忽然有了主意。

下課了,木樨見大家散了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講臺前。夏紫熏正在慢慢收拾香器,見她走近似乎有話要說,便停下手冷然看着她。

木樨被她的目光看的有點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鞠躬道:「弟子木樨,拜見紫熏上仙。弟子有一件事,懇求上仙指點。」

「木樨?你就是撞碎了誅仙柱,第一天禦劍就闖入銷魂殿的木樨?」紫熏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忽然有了興趣。最近長留真是熱鬧,奇聞一樁接這一樁。

「正是弟子,紫熏上仙見笑了。」

夏紫熏也不跟她多說,直截了當道:「你有何事?」

木樨低下頭,道:「弟子資質愚鈍,體質不好,近日修習劍術進展緩慢,只怕到了仙劍大會那一天,弟子也無法取勝,只能被逐出長留。剛才聞上仙制香,一道香氣竟然也傷到弟子,弟子很想知道,弟子是否有可能以香氣為輔,打贏仙劍大會?」

說完,木樨勇敢的擡起頭迎接夏紫熏的目光。

夏紫熏沒有立刻說話,木樨的這番話确實讓她有點驚訝。調香制藥,本是仙界七絕技能之一,香氣無形無勢,看似毫無殺傷力,卻也很難抵擋,若有心調制,損五識、破靈力、制幻境,甚至無形之中對敵産生重創,都是十分容易的。可惜長留弟子,大多慕名劍法與仙法而來,倒是少有人慕香而來。在這幫仙界的男人眼中,明刀明劍的對決才是「正途」,香氣都是輔助修行或助興安神的旁物,用來戰鬥,傷人于無形,總顯得不那麽「光明正大」似的。

可眼前這個小姑娘,初入長留沒根沒基的,竟然有這個膽量敢直接來問她這件事,想必她那些「事跡」,也不是沒有來由的。想到這兒,紫熏忽然起了幫她的心,緩言道:「調香制藥本是仙界技能之一,一切的力量,皆可對戰,香也不例外。」

見紫熏竟然認可了自己的假想,木樨心中狂喜,忙道:「弟子不求取得多好的名次,只求能夠入圍,還請上仙指點。」說罷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夏紫熏也不應答,只是伸出修長的手指放到她鼻子前,一道淡紅色的香氣缭繞,「你聞聞看?」

木樨吸了一口氣,咦,沒什麽味道啊?她又深吸了一口,嗯,這次有一點點了,好像是大雨過後泥土的清香。

正準備開口,木樨覺得全身忽然像被抽真空了一般,四肢酸脹無力,就要摔倒,還好她扶住了香案,只是打了一個趔趄。

這,這是什麽東西?

夏紫熏見狀,這才淺笑道:「此香名為『紅绡』,香味幾乎不會被感知到,但是栖身兩丈以內的人,身體的靈力會被抽走,感覺乏力,法術效果也會銳減。此香不傷人,只是抽取人的靈力散入大千世界,就算用在仙劍大會上也不算違規,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見木樨滿眼欣喜,紫熏不動聲色地潑上一盆涼水:「不過,我并不打算将此香的配方送給你。你既然知道了名字,又聞過了它的味道,還需要你自己找尋線索獲得調配方法,那才算是靠你自己的力量打贏仙劍大會。」

木樨點點頭,躊躇滿滿道:「紫熏上仙願意賜香,已經是對我的幫助了,多謝上仙。」

紫熏淡淡一笑,道:「這是你自己争取來的。你若是能在下一次調香課之前調出『紅绡』,我可以考慮再指導指導你。」

木樨在長留藏書閣的調香錄附近,已經來回翻了很久,可是找來找去,只找到了一個名為「紅錦」的香料配方,此香效用也是類似,但是卻不是「紅绡」。木樨管不了那些,抄寫了配方便到了調香室一陣折騰。調香和調酒類似,但是多了化學實驗的感覺,需要将原料以各種奇怪的方式混合、燒灼、蒸餾或萃取。還好她在現代世界上化學課做過實驗,了解一些基本的手法,「紅錦」的配制方法也不複雜,鼓搗了一整夜,勉勉強強能調出一個類似的味道,聞一聞,也确實有身體酥麻的感覺,但到底和「紅绡」還是不一樣。

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天剛亮,木樨就頂着熊貓眼又去了藏書閣翻看。

「姑娘,你到底在找什麽?」守閣的藍衣婆婆面容慈祥,看她來回忙了兩三天,終于忍不住好奇。

木樨苦着一雙眼睛,沮喪無比,便把「紅绡」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哦,紅绡啊」,藍衣婆婆眯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樣,又好像是在思考,想了一會兒,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木樨啊,你加上一味三桑樹的露水試一試?」

木樨一下子來了精神:「三桑樹的露水?」

木樨小心翼翼地打開瓷瓶,淡紅色的氣體緩緩散出。紫熏淺淺地嗅了一下,眼裏已是贊許的神色。「想不到你在這麽短的時間,居然能調出『紅绡』,倒是有些天賦。我記得,長留的藏書閣,只有『紅錦』的配方,你是如何知道,『紅錦』『紅绡』的差別是三桑樹的露水?」

「這個……」,木樨遲疑,但還是實話實說,「藏書閣裏有一位藍衣婆婆,是她告訴我的。」

「藍衣婆婆?」紫熏笑的很莫名,「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啊?」

紫熏似乎并不在意,拿出一卷書,遞給木樨,道:「既然你調出了『紅绡』,我也不食言,這本《制香簡法》也不深,你可以看看。若你有運氣打入仙劍大會前三名,我可以考慮收你為徒。」

木樨驚喜道:「真的嗎?」

紫熏笑着點頭,卻還是留了餘地:「不過你一定要進前三名,我可不收太差的徒弟。」

果然,雲霄九式不是她的菜,「紅绡」香斷才是她的菜,調香神馬的,她還是很有天賦的。

可是,那個藍衣婆婆是什麽人,她怎麽知道「紅錦」「紅绡」的差別是三桑樹的露水?

下次一定要問問她。

調香調得紅绡斷,做人就做夏紫熏。紫熏上仙果然是她的理想型。木樨暗喜。

這次應該不會被趕出長留了,可是,前三名呢?

「木樨!你怎麽又在走神?!」劍術課上,她正一邊「群魔亂舞」一邊心不在焉的時候,狐青丘拿着劍鞘敲了一下她的頭。

「師姐,我錯了。」木樨自知理虧,只好回神低頭認錯,繼續練劍。

「你這幾個動作已經練了快兩個月了,怎麽還是沒有任何進展?你這麽笨,是怎麽考進長留的?」面對她的群魔亂舞,狐青丘已經失去了耐心。

「師姐,她不是考進來的,是半空中掉下來的。」下面有弟子起哄道。

狐青丘諷道:「考進來的也好,掉下來的也好,都是要走仙劍大會這道關的,仙劍大會,可不是比誰飛得高。你要是不行,最好別浪費時間了,還是早做打算吧。」

這還是木樨穿越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被如此當衆羞辱,雖然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但是還是恨不得把狐青丘打爆頭。木樨這個人一向存在感很低,但是被當衆羞辱諷刺,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她并不是好面子,但是對于自己無能這件事情卻很介意,如果這件事還被人說出來取樂,那于她簡直是淩遲。她暗暗下決心,下次練劍,要把「紅绡」纏在劍上,看這個更年期「老道姑」還敢不敢靠近她!

「木樨,我們一起練劍吧。」入夜了,花千骨他們準備去練劍,看見木樨坐在床上依然望着手裏的鐵劍發呆,知道今天被狐青丘當中嘲諷,心裏肯定不是滋味,便上前邀請道。

「算了,你們去吧,我自己待一會兒。」木樨勉強笑笑,輕水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拉拉花千骨,「千骨,咱們先去吧,讓木樨一個人待一會兒。」

看見大家都走了,木樨才一個人默默地找了一個僻靜的小樹林獨自練習,所有新晉弟子中,她現在劍術最差。雖然心裏恨恨的讨了便宜,劍術依然還是一堆shit。仙劍大會仙劍大會,就算有「紅绡」,她還是要用劍的。除了抓緊練習,她沒什麽辦法。

也許是心裏煩亂,在練了幾招之後,劍居然再一次脫手飛了出去,「铛」的一聲落在地上

「你這樣練下去,就是再練十年,也打不過仙劍大會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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