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曲昱辰已經離得她很近了，兩個人互相可以感覺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聽得到，對方砰砰的心跳聲。

夜晚的寧靜，簾幕的間隔，仿佛置身于，與世隔絕的小小天地之中，這小小的世界裏，只有他和她。窗外有風吹過檐角銅鈴，清脆的叮當之聲，簾外有燭火搖曳，可以看清南歌傾月臉上，睫毛的投影，也看到，眼睛裏閃着光。

這一刻很靜，很靜。

北曲昱辰對着南歌傾月眼睛裏的自己，勾起一抹輕笑，“怎麽了？不說話？”

南歌傾月雙手抱着被子，望着北曲昱辰，眼波清澈見底，心裏一點兒也沒有驚詫。

北曲昱辰說什麽她都不會吃驚，因為心裏清楚，任何對她不好的事情，他都不會做，他總是對她好的。

說起來，她還有些期待，他會想到什麽好玩兒的事情。

可是，北曲昱辰什麽也沒有做，看着她，看着她，就這樣看着，離着這樣近，他紅潤的唇，就在眼前，看得她小心肝兒亂跳。

額，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是什麽，反正，她看着他靠近了，卻沒有動作，倒是惹得她，想到了……額，想什麽呢？

呵呵……她都有點兒想親他了。但，只是在心裏想想而已，她不會承認的呵。

北曲昱辰看着她隐含着期待的眼神，大大的眼睛，閃着亮光，将他望着，沒有戒備，沒有抵觸，沒有對他靠近，反應出一絲抗拒。

他不會做什麽的，原本就是想着單純的陪她，怕她來了自己家，感覺到陌生，在這寒冷的北方一個人的夜裏，感覺到孤獨。

既然她來到他的家裏，人在他的身邊，那怎麽可以讓她孤單單的呢。

他在一開始回來的時候，就想好了，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這也是，當初約定時，答應了她的。

只不過，他那時未曾想到，兩個人單獨相處，會有這樣微妙的感覺。想要親近的和她在一起，又有些提心吊膽的，害怕失去了控制，破壞了這樣美好的時光。

他已經長大了，馬上就十七歲了，知道很多事情，明白自己的想法，卻更想要守護，這樣子的天真美好。

北曲昱辰和南歌傾月對望了片刻，垂下眼睫，不再看她，忽然歪倒在一邊，躺到被子上，閉上了眼睛，一只手擡起，搭在自己的額頭上，嘆息了一聲，說道：

“我真的想欺負你，不過這會兒累了，困了。今天是欺負不動了。你放心。”

南歌傾月：“……”

……放什麽心啊？

難得他答應了說今天陪她，居然又說，困了……

還沒有和他好好說會兒話呢。

有好多關于他的父母的事情，她想要問呢。

呃嗯，好吧……

她睡了兩路，現在她精神好得很，眼睛都閉不了，可是他一直未睡，累了，困了也是正常的。

南歌傾月看着北曲昱辰，閉着眼，卻又用手臂擋着，用得着非得捂着眼睛嗎？

莫非是，太亮了，睡不着嗎？

南歌傾月輕聲說道：“昱辰，你要是睡覺怕亮，我去把燈吹滅吧。”

北曲昱辰沒有動，沒有說話，似乎是睡着了……不可能這麽快就睡着呀。

南歌傾月又靠近了一些，“昱辰？”

她看北曲昱辰沒有反應，又離得更近了一點兒，“昱辰？”

突然，北曲昱辰手臂從額頭上擡起，一伸将她攬下來，嘴裏含混着說道：

“別鬧。”

南歌傾月撲倒在他的身旁，臉幾乎是貼着他的臉，她睜大眼睛看着他，離着這樣近，他依然閉着眼，只不過，他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着。

好吧，他不讓她吵鬧他，那就不說話了。

南歌傾月自己本來就是圍着被子，躺下來，也是在被子裏的，可是，北曲昱辰随意的一倒，是躺在被子外面。

但是，夜裏不蓋被子，會冷的嘛。

南歌傾月伸出手，往上扯被子，想給他蓋上，扯了兩下，北曲昱辰那麽沉，扯不動，她開始推他，想讓他移動開，再撤出被子。

她沒有很大的動作，可這麽一點兒一點兒的動呀動的，北曲昱辰已經越來越沉的眼皮，還是被打擾了。

北曲昱辰抓住她的手，“別鬧了……”

南歌傾月對他提議道：“你要蓋被子，再睡呀。先挪動一小下，你壓着被子了。”

北曲昱辰心裏暗道：我當然知道，我壓着被子，但是，你以為我可以和你蓋一條被子，還能好好的睡覺嗎？

南歌傾月看他不動，就以為他是累了，懶得動，發動了勸說模式，“這樣睡，會着涼的……被子很大的，可以夠兩個人蓋的。”

“呃嗯……我不困，會很乖的，不會擾你睡覺的。你就動一下而已，不用睜開眼睛，就可以了。昱辰……”

真是敗給她了。

真是的當時，為什麽沒想到，要準備兩條被子呢？

不過，一個人要兩條被子，會顯得略微奇怪。

不管了，明天一定要再多準備一條被子。

南歌傾月還在不遺餘力的，對他說着，蓋被子的好處，“我幫你蓋好吧？昱辰？”

北曲昱辰給她鬧騰睡不着，含混的嗯了一聲，“嗯，動吧。”

南歌傾月爬起來，費力的撤出被他壓着的被子，然後，拉着被子，給北曲昱辰蓋上。

北曲昱辰始終是閉着眼睛的，但是，手臂伸出，準确的攬住南歌傾月，輕輕一拉，就把她摟到了身邊，一只手扯了兩下被子，将他和她都蓋住了。

“不要鬧了，睡覺。”

北曲昱辰抱着南歌傾月，他的體溫，傳到給她，她腳尖踩着他的腳，手被他握着，全身被源源不斷的暖意包圍着，說是不困，可漸漸的，眼睛也閉上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南歌傾月又進入了夢鄉，感覺到她的呼吸淺淺，平穩緩慢下來，北曲昱辰睜開眼睛，側過臉，唇邊挨着她的臉頰，鼻尖觸到她的睫毛，離着如此近的距離，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在她的唇邊，輕輕觸碰了一下，重新又閉上了眼睛。

夜色漫長，好夢也漫長。那抹微笑，一直留在他的唇邊。

北淩宮的寒冷的夜風，也吹不散，這一室的溫柔，和香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