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9 章 苦心人
第二日一早,寅時三刻,安以煙就被丫鬟從床上拉起,昨夜裏興奮的一夜未寝,好不容易能睡下,卻一下被人拉起床,眼睛迷糊着任由她們動作。
先是沐浴更衣,而後又被按坐在妝臺前,由着安老夫人請來的夫人給梳了頭,因為是妾侍而不能戴鳳冠,所以只是挽了婦人的發髻,戴了套粉色的寶石頭面,整個人立馬顯得成熟妩媚,帶有妖嗲之意。
梳好頭後,由着丫鬟和夫人服侍着安以煙起身穿衣,這吉服是她自己親手所繡的,一大早下人便正鋪來了挂在隔扇上,粉紅色的去紋羅裳,下邊是累珠疊紗粉紅色西裙,外邊罩着的是淡紅加粉紅蹙金雙層廣绫長尾鸾袍,穿好後對着丫鬟拿高的鏡子看去,安以煙不由勾起嘲諷之笑。
以她明明可以當正妻,就死腦經,湊着去當妾侍,還當真是犯賤。
旁邊的夫人不停地用贊美的語句,說着一些吉祥的話,說着美人的話,可今日對她來說,覺得很是嘲諷,她的一生怕是沒有機會穿紅色或是大紅衣裳,但粉給還不是紅麽?
安以煙看了幾眼鏡子中的自己,雖說是美,但到底還是從側門擡進去的,也沒什麽高興自得的,她不由想着,自己用了手段成就這婚事,可如今心中還是歡喜不起來,但現在已無後退之處。
待穿戴妥當後,幾人這才從院子裏走出來,去老夫人院子裏走去,如今安夫人已不是安家的人,但還是去了老夫人住處,好說一些教人的話。
相對于安府的熱鬧,王府裏的後院相對的冷清,王妃好不容易勸服了朱皓穿上喜服。此次不過娶了個妾侍,雖說是庶側妃,但還是不用親自去迎接。
剛剛完後,便得到皇上到來的喊聲,雖說心一驚,但還是趕了過去,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端坐在上座之上,王爺雖說疑惑,娶個妾侍而已,怎麽驚動得了皇上?莫非這裏有什麽不知道的事?
“臣、臣妾、臣女。賤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今日可是皓兒納妾之日?”目光緊盯着衣着喜服的朱皓。目光透露出不悅之神态。
許側妃更為得意,見皇上責怪,那璃兒便有機會,立即上前一步作苦心道:“回皇上的話,今日是世子爺納妾之日。我早些日子早就與王妃姐姐說過,可她并不以為然,還是抗旨納妾,這都是賤妾的不是,沒有勸好王妃姐姐,還忘皇上莫要怪王妃姐姐。姐姐她也是心急着切。”這一翻話說得王爺臉上柔意越發深情。
皇上轉頭看着在王府裏興風作浪的許側妃,眉頭緊蹙起,怒言:“放肆。這兒哪輪得上你回話,給我掌嘴。”這樣的人不給點教訓便得寸進尺,如今他在這兒,這人還是這樣,要是他不在。豈不是翻了天。
全德目光示意一名太監,而那名太監亦是很懂事。上前啪啪打得作響,而王爺、朱璃、朱語心一臉着急擔心之意,卻礙在剛才皇上強硬的态度之上,愣是不敢上前一步。
皇上一臉不奈煩之意揮手道:“停,在這兒吵死了。”許側妃毫不猶豫被人仍了出去,可是大大的失了面子。
見王爺一副欲言又止模樣,不由恨鐵不成鋼:“皇弟,我可不想皇室中傳出寵妾滅妻之事,你明白了麽?”語深言重。
“是,皇弟明白,多謝皇兄肺腑深言,皇弟定會銘記在心。”心中去想着回去要好好補償她,今天讓她愛委屈了。
“皇弟,今日是皓兒的婚禮?我記得我不是下了道旨麽?”皇上冷聲道,心裏卻想着,我能幫就幫這些,如今還未安穩下來,畢竟是允長空帶過好些年的兵,還不能得罪一個強者。
王妃一臉蒼白跪下,猛地磕頭:“這是臣妾的錯,皓兒也是臣妾強迫,要怪就怪我,怎麽罰我都好,這一切與皓兒無關。”
朱皓見王妃跪下,也是跟着跪下,而朱璃與朱語心是晚輩,當然還跟着跪下,心裏卻對王妃很是不滿。
“弟媳,快快起來,如今朕不是來讓你們商量一下麽?”皇上嘆息一聲,很是無奈道。
“這……”幾人面面相視,如今人已快到了府門,且不少貴客也是得知,是不可能退回去的。
皇上目光不經意看向朱璃,呻吟一聲問道:“皇弟,如今人已快到了,且又是世子妃娘家的人,不如就讓朱璃娶了,給她一個貴妾以示安慰。”
“我……”朱璃看了看皇上,見他眼中冷意,又看了看父王,想要拒絕卻找不到借口,只好沉下所有心思,還得一臉歡喜道:“臣,領命。”至于朱語心,早就被皇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吓着了。
皇上果真一臉笑容,起身拍了拍朱璃肩膀,笑道:“快換衣裳吧,聽說安家的女兒各各美貌如花。”
就在這短短的一時間,誰也不知曉新郎早已改變了。
朱王府裏,并沒有特別的張燈結彩的,也沒有太多的喜慶氣氛,只是在新房處挂了幾處紅罷了,叫了一些朋友過來,來人并不多。
而安以煙這邊,安以煙乘坐的小轎已經到了朱王府側妃,側門已貼了紅,代表新人進府,進了側門,轎子也落下了,在喜娘與丫鬟的挽撫下,下了轎。
走到一處院落,甬道兩邊立着下人齊聲說道:“給新姨娘請安了。”周圍并沒有朱皓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到失落,但想想自己不過一個妾侍罷了,世子爺又不喜歡她,不來是情有可原的,想到這些,心中那不安剎時安定了下去。
安以煙擺了擺手,她身邊的貼身丫鬟拿出好些荷包,一一送去,在他們的感謝之下,揮手讓他們離去。
擡頭看向門邊上的牌匾,寫上大大的了:榮荟堂,看來,這就是自己人以後在王府裏生活的地方。
安以煙随着喜娘帶領自己走到了卧房,卧房裏最裏邊靠牆擺放着一張沉香木的雕花大床,挂着彩繡的櫻桃果子色澤的連珠鐮絲帳,旁邊是一張黃花梨森的梳妝臺,朱漆的镂花長窗臺下擺放着一張臘梅寬,北面的牆還擺放着一張紅木雕花木衣櫥,看起來極為素雅,都是些精致之物,透出古樸氣息。
安以煙坐在大床上,她細細的摸撫,想着在這張床上會有什麽事發生,臉色越是泛起紅暈,看起來煞是迷人,透着妩媚姿态。
此時門被推開,安以煙連忙坐正,低着頭不敢去看,走進來的是一身喜服的朱璃,并不是朱皓,下人雖說疑惑,想上前問兩句,卻被他盯着,心裏發寒。
朱璃沉着一張臉,走到安以煙跟前,伸出一手将她下巴擡起,那臉泛起的羞意,見到不是自己想見的人時,臉色沉了下去,銳利目光打量着他:“你是誰?這裏是世子爺的房間,還不快出去。”那心跳動加快,顯示着剛才她自顧堅強。
“我以後便是你的夫君,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朱璃。”朱璃不管自己的力道是否用疼了她,她生氣,他還更加生氣,當真他想娶她麽?
“快放開我,不然我大喊,讓人看清你的模樣。”下巴被下捏得發疼,想來是被弄紫了,腦海裏回想起這個名字。
“你是王府裏庶長子朱璃?”安以煙愣愣地看着他,他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穿了喜服,那時明明說的是朱世子,怎麽成了朱璃,那世子爺呢?王妃呢?他們都在哪兒?
聽到庶長子這字眼,特別是庶字,令他無法打向她的臉,整個臉冷了下來:“以後我便是你的夫君,別再讓我聽到庶的字眼,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安以煙從床上爬起,抹去嘴角那一抹血跡,同樣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眼中透出一抹失望之意:“世子爺呢?我記得我是世子爺所納的妾,你無權這樣對我。”咬緊下唇,一雙梨花帶雨的臉,倔強看着他。
“今個兒皇上來過府裏,知道朱皓要納妾的事,你們無視着皇上的旨意,如今卻要我背下這個黑窩,你還沒資格說什麽,皇上已把你賜我,讓我代替朱皓娶了你,要是你識相一點,哄得我開心,或許我會讓你以後的日子不再那麽難過。”朱璃一句一字的道出她最不想聽到的事實。
安以煙整個人無力的倒在床上,雙眼失神,喃喃自語:“不,不可能的。”她現在無比的後悔,為什麽要讓人去散布這婚事,要不是這樣,皇上也是不曉得,那樣雖低調了點,但還是可以嫁給朱皓,她恨,恨命運的不公平,她恨安以悅死了也要不合她意。
朱璃猛地将安以煙的衣裳撕所碎布,才不管她願不願意,仿若在嘲笑她癡心妄想,嘲笑她的歡喜。很快的,安以煙身個身軀暴露在空氣中,同樣的暴露在他的目光中,他猛猛地撲了上去,發洩命運的不公,發洩着自己不滿的一切。
有些人,費盡心思反而一無所獲,而有些人,則不用争取,則留給了。命運總是這般捉弄苦心人,卻又合成了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