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那日燭明殿攻入逐浪城之後, 有一名少年被人送到了醫館。

那少年是突然出現在醫館大門口的,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被誰送來的,他身上受着極重的傷, 胸口有一處深可見骨的抓痕, 竟像是有人要強奪他內丹,卻又被人給及時阻止, 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然而就算是這樣,這少年卻也依然昏迷不醒, 命在旦夕。

醫館中的大夫一直在用妖力替那少年續命, 然而少年的氣息越來越弱, 誰也沒辦法說清這少年究竟什麽時候會撐不下去。

這日南淵來到醫館的時候,便正見到一群人圍在少年的床前,衆人都是一副一籌莫展的模樣, 看着那床上氣息奄奄的枯瘦少年連聲嘆息。

問過之後,南淵才知道在不久之前,這昏迷了幾天的少年突然之間醒了過來,然後便開始吐血, 他身上的傷口被再次撕裂開來,咳血怎麽也止不住,衆人救了他這麽多天, 到底還是救不下了。

事情緊急,南淵也顧不得許多,當即上前道:“可以的話,能讓我試試麽?”

“姑娘?”眼見南淵開口, 衆人不由也是一驚。

南淵這幾日來到醫館的次數不少,多數都是幫着端茶遞水,然後與傷者們聊一些那日逐浪城一戰發生的事情,她雖穿着普通,但相貌與氣韻皆是不俗,衆人雖然不知她究竟是什麽身份,但也猜測過她會是妖界望族的大小姐,所以這會兒聽到南淵這樣開口,那醫館中的老醫者不由道:“姑娘,想要治這傷勢,恐怕得耗費許多妖力,若非有數萬年修為的強者,恐怕很難……”

看南淵的模樣,最多也不過三千年修為,衆人自然不認為南淵有能力救人。

然而眼前是一條性命,南淵自是不打算放棄,她搖頭道:“我雖沒有萬年修為,不過你們可以讓我試試。”

性命攸關,衆人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選擇,那位醫館的老醫者沉吟不過片刻,就側身讓南淵上前,低聲道:“這孩子是咱們逐浪城城主的公子,城主為護衆人已經戰死,公子原本不知所蹤,後來也不知是被誰救了回來送來醫館之內,如今他傷情惡化,我們救不了他,只能請姑娘試試了。”

南淵點頭,這才明白原來這少年還有着這樣的身份,她來到少年床前,擡起手,輕輕落在了少年的胸口之上。

少年胸前有一道傷口,因為方才那番動靜,早已經被再次掙開,那傷口血肉模糊,還在不住往外滲血,南淵一手虛虛落在其上,掌心吐出潔白熒光,頓時傾覆在傷口之上,那道光芒輕盈柔和,仿若白日月光瞬時浮于整個醫館之間,衆人置身于光芒之中,只覺這道氣息磅礴卻不失細膩,竟是一股精純到了極點的妖力!

能夠擁有這般妖力,南淵的身份與實力自然是極不簡單。

一時之間,衆人看着南淵的眼神也不覺有了變化。

也不知過了多久,少年身上的傷口漸漸止了血,原本猙獰的傷也在那妖力的作用下收攏了些許,眼見少年原本籠罩着一層陰郁死氣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生機,南淵終于收回手來。而就在她收手的同時,那籠罩醫館的妖力也終于消散聚攏,最後回到了南淵的體內。

南淵回身向那老醫者道:“應該沒事了,不過他傷勢沉重,恐怕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老醫者連忙點頭謝過南淵,南淵輕笑着搖頭,繼而又道:“我有些事情想向先生打聽。”

“何事?”老者不解。

南淵問道:“你之前說過,這少年是城主家的公子,能不能對我詳細說一下城主府那日的情況?”

老者當即點頭答應下來,南淵展現出了這般實力,他自然是有問必答,南淵很快也弄清楚了當時的情況,而她查探了那麽多天,也直至此時才将當時所發生的所有事拼湊完整。

當初燭明殿攻入逐浪城中,遭受襲擊最為嚴重的,便是城主府,城主府中幾乎無人生還,城主更是身中數劍身亡,被人奪去了內丹。聯系當夜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南淵幾乎可以斷定,燭明殿那群人來到逐浪城,所為的正是逐浪城城主,或是城主宅邸當中的某個人。

而那一戰當中,城主府中唯一活下來的,只有那名身受重傷的少年。

“他們究竟是為人,還是為事?”聽完一切之後,南淵喃喃自語,卻不明白逐浪城的城主如何會招惹上燭明殿之人。

而就在南淵此言落下之際,一道聲音自旁傳來,回應了南淵的問話:“我猜,既是對人,也是對事。”

南淵聽得這道聲音,當即回頭看向說話之人,微微驚異道:“師兄?”

說話的青年踏着步子自屋外走進來,一襲布袍又破又舊,長發卻梳得一絲不茍,正是南淵的二師兄銀蜂。

自千山嶺一別之後,銀蜂帶着聽木山在山中獲救的衆人回到了聽木山,卻沒有想到不過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兩人便又再次見面。

“師妹,好久不見了。”銀蜂毫不客氣的在醫館中找了個地方坐下,咧嘴笑到,“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師兄來此所為何事?”南淵問道。

銀蜂視線在醫館中四下掃了一圈,搖頭道:“自然還是老事情。”

之前南淵會在千山嶺遇上銀蜂,因為銀蜂正在千山嶺中調查與燭明殿有關之事,卻沒想到當時他們非但沒遇上燭明殿的人,還撞見了一堆的麻煩,最後銀蜂只得先将燭明殿放在一邊,将其他人送回聽木山。如今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銀蜂自然要繼續開始調查,于是自然便也來到了逐浪城。

如今兩人都為燭明殿的事情來到此地,許多事情便方便了不少。

“師兄可有查到什麽新的消息?”南淵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直接開口詢問。

銀蜂無奈嘆道:“師妹啊,我忙了好多天才查出這麽點秘密,結果你一開口就全問了。”

“也許我可以幫得上些忙。”南淵笑到。

銀蜂搖了搖頭,幹脆坐到了南淵的身旁,無奈道:“罷了罷了,誰讓我是師兄,自然應該照顧師妹。”

南淵含笑點頭,等待着銀蜂開口。先前那老醫者雖不知銀蜂究竟是誰,但知道南淵實力不凡,這人既然是南淵的師兄,自然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于是很快讓小童替他斟了茶來,銀蜂也是毫不客氣,兀自接過茶喝了一口,這才對身旁的南淵低聲道:“這次我從聽木山過來的時候,順道遇上了些以前與燭明殿打過交道的勢力,查到了關于那個燭明殿殿主的一點事情,師妹你猜是什麽?”

南淵沒有開口,等待着銀蜂揭曉。

銀蜂無趣的搖了搖頭,這才又道:“你看那燭明殿殿主有多大年紀?”

“能夠建立燭明殿這樣的勢力,并在短時間內發展到與四大勢力抗衡,燭明殿殿主必然城府極深,實力也極強。”南淵這般說着,只是立即又道,“但師兄既然這樣發問,那麽真相肯定十分出人意料,我猜那燭明殿殿主若不是年齡比旁人所料要大許多或者小許多,師兄不會有此一問。”

銀蜂托腮皺眉道:“師妹,你這樣我很難跟你聊下去。”

“師兄,還請直說吧。”南淵道。

銀蜂覺得南淵大概只有對那只小花妖才會充滿了耐性,否則不論跟誰說話都是直奔主題,他搖頭嘆了一聲,終于道:“我聽說,那家夥如今還不到兩千歲,認真算起來,恐怕也才一千五百歲左右。”

“一千五百歲?”南淵低聲問了一句。

銀蜂挑眉:“是不是很驚訝?”

南淵沒有去應銀蜂這話,而是接着道:“跟清時差不多年紀。”

銀蜂道是這師妹果然幾句話離不開那只小花妖,他點頭調笑道:“是啊,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你們家小花妖還在纏着跟姐姐撒嬌,人家卻都已經建立燭明殿大殺四方了。”

“我卻覺得清時現在這樣挺好的。”南淵這般答了一句,心裏卻依然在意那燭明殿殿主的事情,“一千五百歲在妖界不過還是個才會化形不久的小妖,又怎麽會有這樣強大的實力?那個燭明殿殿主究竟是什麽人?”

“我查不到他的來歷,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這般年紀就有了這樣的修為,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南淵擡眸看向銀蜂。

銀蜂話音一頓,繼而沉下臉倆,低聲道:“相傳許多年前,妖界中流傳有一種奪人內丹修行的惡毒法子,那種法子能夠讓人奪得別人的修為,并在短時間內成為強者而不用日積月累的修煉。不過使用那種法子,需要許多內丹,也就是許多條性命。”

那種辦法,南淵曾經聽說過,那是妖界的禁忌,是絕不能夠允許的事情。

南淵喃喃道:“師兄認為燭明殿殿主是用了這種辦法,才會擁有今天的實力?”

“不然以他的年紀,這麽強的修為是從哪裏來的?”銀蜂覺得此事十有八九如自己所料。

南淵沉默片刻又道:“可是這種辦法,太過殘忍,據說那修煉者也要經歷極大的痛苦。”

“師妹。”銀蜂輕笑一聲,似是喟嘆,他幽幽道,“有時候人到了絕路,便什麽都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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