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松村待了快半個月，齊秋霜這才帶着齊書揚回大桑村，算一算時間，已經是九月下旬了，齊斯文齊斯禾兩對父子的考試成績也差不多該出來了。

回到家中，柳氏免不了一番問寒問暖，而後就是說起柳老頭柳老太的身體等等，後來說到蘿蔔的事，柳氏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娘年紀也不大，家裏窮，也沒什好東西吃，唯有這蘿蔔甜味多，又不值錢，故歡喜。如今到這裏十多年，卻有好些年沒再吃過了。”

齊秋霜聽了，不由笑道：“娘，您真喜歡，今年我就種個一兩畝，吃個夠，沒吃完的就腌起來，繼續吃。”

“你有這心思就好了，這蘿蔔個小，種那般多也‘浪’費地。”柳氏笑笑，并沒有把齊秋霜的話當真，而後轉移了話題：“這天氣漸涼，你們衣服可都要穿厚點，霜兒，你和你大姐，趁着天冷，多學點針線活，不管如何，日後就是不用這個補貼家用，但孩子相公的衣服總要會做呀。”

這又是老調重彈了，齊秋霜也明白‘女’子立世包括‘婦’功，而‘婦’功又包括針線，勤儉持家等方面，她是不排斥這些的，只不過天賦差，學起來就郁悶了。

“娘，我知道了，這不是手笨嗎，我慢慢學就是了。”說到這事，齊秋霜也免不得要撒嬌下。

“你呀，我知你喜做的是其他，但‘女’子本‘性’就是內守的，如今你和你大姐都偏外，但這基本功卻更不能丢下了，一家日子過得如何，端看‘婦’人是如何做的。”柳氏‘摸’‘摸’齊秋霜的頭，又點了下心不在焉的齊秋雨額頭一下。

齊秋雨卻嘟起嘴，道：“娘，我覺得一家子過得如何，端看有沒銀子，這沒有銀子，一樣要生事，像咱們家，不就是這樣。”

其實齊秋霜也是有些贊同齊秋雨的說法的，不過前世的見聞，有錢了，也沒見那些有錢人日子過得多好，所以她想聽聽柳氏是怎麽說的，因為前世，做母親的，好似沒有對‘女’兒有這方面的教育。

“大姐，你先別說，聽咱們娘是怎麽說的。”齊秋霜制止齊秋雨。

“你們是不是覺得三從四德是束縛‘女’子的？其實聖人本沒錯，關鍵是後人胡‘亂’解釋，強制附議，将各種不公都壓到‘女’子頭上。‘女’子屬‘性’坤，端的是隐忍內守，厚德載物，而這又被人強制解釋成‘女’子無論遇到什都需要隐忍，卻也是錯誤的。”

“所謂三從，所從的卻要是正确的才從，若是錯誤的，則要指出來，而‘女’德，是‘女’子必備的，卻不是碰到什麽都要委屈推讓隐忍，要分‘性’質，而如何分辨，就考慮這個‘女’子的智慧了。”

一段話，齊秋雨聽得兩眼成蚊香狀，暈乎乎的，“娘，您說得我都‘迷’糊了，不過這些您是從哪裏聽來的？”要知道柳氏可是沒讀過書，這些道理，就是齊太婆這樣曾經落魄家族出來的人都不見得知道。

“這個啊，是你們外婆教我的，她年輕的時候呀，曾救了一道姑，日子苦呀，道姑給說了許多，她全記下，後就教給我。”柳氏低聲笑道，語氣裏有些懷念，“其實呀，你們外婆年輕的時候，也是與你們外太婆不對付的，又是抱怨日子苦什的，聽了道姑一番道理後，她慢慢就變了。”

“娘，那道姑跟外婆說什了？”一直安靜聽着的齊秋雪突然問道。

“可是外祖家如今日子依然過得很苦啊！”齊秋雨不解地說道，“那道姑的道理真有用，外祖家現應當是另一番光景。”

“這人啊，生來是有定數的，其實當年更窮，你們外婆隐忍着，不與你外太婆吵，不與你們外祖鬧，一直默默支持，後來才有現在的屋子和田地。”

“……”聽柳氏這麽說，齊秋霜幾乎不敢想象，柳老頭柳老太年輕時候是多麽苦呀！

“假設，你們外婆不甘心這窮苦生活，與你們外太婆吵，與你們外祖鬧，你們外祖能專心在外頭做事，你們兩個舅舅能沒變壞？”

“這個例子你們或許不信，那就說說你們大姑，就在同個村子裏，你們大姑丈是個老實的，人也肯幹肯吃苦，但是你們大姑是個什‘性’子的？若是換了個‘性’子，就算你們大姑丈家境本來不好，但又有齊家的幫助，日子會差到哪去？更重要的是，教養出來的孩子會差嗎？”

“還有豆兒娘，她的‘性’子好全村都是知道的，但本來豆兒他們家也是窮的，這做豆腐的手藝，還是豆兒娘的堅持，讓她丈夫遠離涼州府去其他州府拜師學習，短短兩年光景就換了個樣。”

“這是嬸子有眼光，又有什關系？”齊秋雨嘀咕道，仍舊不覺得如何。

“娘，您想說的是，我們為‘女’子，不僅要顧好家，還要有個好眼光，必要時指點丈夫嗎？”教育兒‘女’母親很重要，這點齊秋霜認同，但是其他的呢。

“其實娘說的道理啊，你們仔細觀察村裏的人家，就能發現許多事，像雨兒你這樣的嬸子或大娘也不是沒有，你仔細觀察了，就能從中看出點什麽。”

“娘，其實我困‘惑’的是這婆媳關系？若是婆婆與那媳‘婦’一直不對付，這做媳‘婦’的就一定要低聲下氣忍氣吞聲嗎？”自古以來，婆媳關系都是大問題，想到前世那些，矛盾都是非常大的。

而舒氏不是個好婆婆，柳氏與之相處一直是被欺侮的多，難道她就沒別的想法嗎？

柳氏低聲笑道：“首先，你要認識到，她是你丈夫的母親，給予他血‘肉’，撫養‘成’人，這恩情這孝道卻是放不開，要還的。而作為媳‘婦’，她只是不婆婆，不是母親，要做的就是恭敬有餘，不要過于親熱。”

“你們要相信因果，做父母的呀，要以身作則，當子‘女’的才會有樣學樣，且我順了你們‘奶’‘奶’，你爹不會因我不不孝不敬公婆而怪罪于我，而更貼近我。你嫁人了，重要的是你的丈夫和孩子，其他的，都不用那麽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