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晶玉放出來的全身都是戾氣，披頭散發，眼裏都是憤怒的紅色。

閻啾啾伸手過去，何晶玉瞠目握爪，立刻就要攻擊。

閻啾啾白嫩嫩的包子臉帶着笑意，清脆的聲音裏帶着安撫，“手還疼不疼？要不要我給貼兩張符止止痛？”

何晶玉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麽問。

眼裏聚起水霧來，戾氣立刻不見了，“你是第一個會在意我疼不疼的人，你不怕我是厲鬼嗎？”

閻啾啾笑，“厲鬼？上古惡鬼我都打死過！我不在乎什麽厲鬼不厲鬼，我只怕長得醜的鬼！”

說着還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估計天亮我就得送你走了，不然你就沒投胎的機會了。你想想，還有什麽事是你想做的？”

何晶玉，“那你陪我走走嗎？”

閻啾啾，“可以！”

以為何晶玉會回家，卻沒想帶她來了一個空曠的游樂場。

兩人坐在旋轉木馬臺上，何晶玉看着漆黑的夜，“我已經很久很久沒來這了！”

閻啾啾，“我也是第一次來！”

何晶玉指着不遠處的過山車，摩天輪，很認真的給她介紹，聽得出，以前的何晶玉也是個天真歡樂的孩子。

“我很多次都想過離開這個讨厭的學校。

我去和老師說，系主任反應，他們說只是同學們開的玩笑，不痛不癢的申斥兩句就算了。

甚至慢慢的，學校裏嘲諷謾罵我是小三的女兒，私生女，小娼婦的人越來越多，連老師看我的眼神都帶着厭惡和嫌棄。

我不明白，我一直很努力的學習，也沒欺負傷害過誰，憑什麽他們都要這麽欺負我。

做錯事的是我媽媽，她受到了懲罰，為什麽他們還不放過我。

我想退學，想離開這裏，可是我媽只會很大聲的罵我。

說我不懂她的苦，她為了讓我進貴族學校，省吃儉用，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何晶玉感覺自己落了淚，可去擦，卻什麽都沒有。

“我想忍忍過去的。

我已經高三了，成績穩定，只要我熬過了高三，去了新的地方上大學，我就能離開這個噩夢了。

可我一想到那些人扒我的衣服在我身上燙煙頭，逼我在手臂上劃傷痕，往我身上潑尿。

姐姐，我哪裏也去不了的，哪裏都會是我的噩夢。”

閻啾啾聽得眼皮子直哆嗦，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你沒做錯什麽，錯的是那些小王八蛋，是那些校園霸淩的人。”

或許一開始，如果學校有老師意識到這已經是校園霸淩，正視這件事。

或者她的媽媽能多關心孩子一點，那麽一切都來得及。

何晶玉吸了吸鼻子，魂魄開始消散，“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不希望我做人了。

人那麽可怕，比厲鬼還可怕……”

閻啾啾看着何晶玉的魂魄一點一點消失在黑夜裏。

何晶玉的母親在警察局裏哭鬧個不停，“是這些人渣，這些人渣害死了我女兒，我要他們償命……”

女警察拉住她不停的安慰，“同志，我們知道你失去女兒的痛苦，但現在審判結果還沒出來，你冷靜一點。”

閻啾啾過來，“我和她說幾句吧！”

把何晶玉的母親帶到了游樂場，上午十點，已經營業的游樂場處處都是熱鬧和歡笑。

“何晶玉死了，她的魂魄最想來的地方是這個游樂場。”

何晶玉的母親看到這個游樂場，看着孩子的歡笑聲，有些繃不住，蹲下去，掩嘴痛哭。

“是我不好，她那麽拼了命的想轉校，說不喜歡這裏的老師，這裏的同學，我一句都沒聽進去！

就覺得她是青春期鬧小脾氣，別人說兩句閑話就受不了……”

閻啾啾看着，心情有些複雜，“她走前和我說讓你不要難過，一個人要好好生活……但不希望下輩子再做人了！”

何晶玉的母親聽到這句，終于忍不住嚎哭出聲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閻啾啾看着蹲着嚎啕大哭的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默默退出這繁華熱鬧的游樂場。

幾天後，閻啾啾外出回家的時候在步行街看到高樓上大屏播放的關于校園霸淩的新聞，忍不住駐足多看了一會。

正好看到那個熟悉的栗子少年，“九年素質漏網之魚！”

他似乎是在和一個賣糖葫蘆的小店老板起了争執，對方罵罵咧咧，神情憤憤，感覺要吃人一樣。

栗子少年似無底洞的眼神裏看不出任何情緒，一把将手裏的票子揚了出去。

擡起手掌，一股肉眼不見的藍色力量從掌心升起，閻啾啾面前剛好落了一張票子，是冥鈔。

“是冥界的人？”

“等一下！”閻啾啾感受到冥力，立刻跑上前按住了栗子少年的右手，生怕他動手傷了糖葫蘆老板。

一瞬間，栗子少年的力量熄滅，再發不出任何力量。

目光轉向她：一個凡人居然能壓住他的冥力？

閻啾啾聽到糖葫蘆老板的罵罵咧咧，“不好意思啊，我朋友腦子有點問題。

他買的草莓糖葫蘆吧，我給他付錢，你千萬別報警。”

老板看到這麽好看的女孩子，好言好語，客客氣氣的，又解釋了原因，倒是也沒多追究。

“算了，我不知道他是精神病，你下次把他看好一點，這傷了人怎麽辦？”

閻啾啾連連道謝，接過冰糖草莓連人拖過來了。

“你是冥界的人！”跟閻肅那個大傻子一樣，不會使用人類鈔票，身上又帶着冥界的力量，閻啾啾瞬間确定了。

栗子少年一副藐視衆生的氣場，單手背着，“吾乃北陰大帝！”

大有一副爾等見我還不速速下跪的氣勢。

閻啾啾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呵，我還北陰大帝他姑奶奶呢。

就你？你是不是以為我是人類就不知北陰大帝長什麽樣？”

立刻翻出手機搜尋了北陰大帝的資料，“看見沒有，你覺得像嗎？”這自古起來的北陰大帝畫像那都是中老年人，長胡子，穿着複古官袍。

就他？看着頂多也就二十？還一頭黃毛？

比閻肅那老跟班還不像閻王！

北陰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