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過去，按着定位在草叢裏找到了周阿海的手機。

閻啾啾伸出兩根手指把手機提起來觀察，“這海鬼還挺聰明的！”

顧宜秦看了一眼周圍的建築，“海鬼靠徒步走，應該不會特意兜很大的圈子來扔一個手機。在附近找找！”

兩人特意查看了一番附近的建築小區，打聽的時候，正好聽到小區裏的人在說話。

“這造的什麽孽，現在人販子連一個半條命進棺材的人也要偷？

我聽說李威家大姨，前兩天在家裏 就被人偷了。”

“可不敢胡說，那都七老八十了，人販子偷她幹什麽？我只聽過偷小孩的！”幾個阿姨讨論的唾沫橫飛。

“誰胡說了，就是被偷走的，李威他大姨都七十幾了，病的都起不來了，還能自己走出去？

最詭異的是他家那天整個屋子都腥臭腥臭的，像是死魚死蝦在家裏蒙了好幾天了。”

穿着花棉襖的大姨說着都能想起那味，習慣性的捂着鼻子。

閻啾啾側耳正好聽見，和顧宜秦相互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特意去找了小區居民嘴裏的李威。

李威沒在，透露消息的是李威妻子，“這事邪門得很。

我們回來，大姨不見了，這地上還有些濕噠噠的水汽，還有點水草，魚鱗粉什麽的沾着床邊。”

李威的妻子特意翻了照片給他們看，“他們都說是什麽髒東西回來複仇了！

可大姨這麽多年，丈夫死了無兒無女，都是一個人過，能惹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是這兩年房子拆遷，身體又不行了，才接過來的。”

閻啾啾抓住了重點，“你說你大姨她丈夫死了？她丈夫是在海裏死的嗎？”

李威妻子點頭，“對，大姨父是做海員的，很多年前出了事，人也沒撈回來，就立了個衣冠冢。”

閻啾啾，“你大姨和大姨父從前是住哪裏？”

李威妻子翻了一下，給了他們一個地址。

荒廢的拆遷破房裏，還沒進去就聞見極腥臭潮濕的味道。

“周阿海”拖着沉重的步伐，站在半荒廢的院子裏折騰着一個破舊的收音機，四周挂着五彩斑斓的小燈串。

看到閻啾啾，幽藍色的目光裏帶着驚訝卻又充滿堅定，“能不能，再容我幾個小時？”

“你，你真是大姨父秋遠？”

李威的妻子只是在舊照片上見過大姨父，看着眼前那個身上濕噠噠，拖着腿，臉上還有魚鱗的海鬼。

吓得半死，連連後退。

閻啾啾拉住她，搖頭安撫，“沒事的。”

李威的妻子躲在閻啾啾後面，又慫又好奇，忍不住伸出腦袋看。

秋遠艱難的操控着周阿海的身體，按開了破舊的收音機，從裏面抱出了早已白發蒼蒼，生命垂危的大姨。

老舊的音樂從破舊的收音機的裏緩緩流淌出，四周的小燈串一閃一閃。秋遠就這麽扶着大姨，在破舊的院子裏開始緩緩跳舞。

大姨渾渾噩噩的，被拖着腳步，根本跟不上節拍了。

似乎是心有靈犀，突然像是醒了一樣，眼淚婆娑的喊着，“阿遠，你回來了？”

秋遠僵硬的點頭，強行讓周阿海擠出難看怪異的笑容來。

“小翠，我答應過你的，不遠千裏萬裏，都會回到你身邊。”

小翠說話已有些困難，可依舊顫顫巍巍把頭依偎秋遠的懷裏，艱難的哭訴着，“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秋遠抱着他的小翠，是遠隔四十年的重逢。

小翠在期待已久的戀人懷裏，終于緩緩閉了眼。

秋遠把小翠放在躺椅上，伸手在衣角上擦了擦，才去小心翼翼的握緊了小翠的手，“下輩子，咱們還在一起！”

秋遠把腦袋搭在躺椅邊，幽藍昏暗的眼裏緩緩流出淚意，閉上了眼。

李威的妻子試探性喊了一聲，“大姨，大姨父？”

閻啾啾知道海鬼走了，把昏迷的周阿海提起來，狠狠兩個大嘴巴子抽醒了。

周阿海又懵又委屈，“大師，您怎麽又打我？”

閻啾啾，“這是驅鬼最低成本！”

周阿海腦子裏忽然多了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打了一個哆嗦。

“大師，我夢見我在海底呆了幾十年，魚蝦把我身體全給吞噬了，我一直在海底漂泊。

然後不知怎麽的，我就上了岸，一直走，一直走，沒有目的地。”

“真的太可怕了，跟真的一樣！”

閻啾啾擦了擦手，“你命裏缺水，經過這一劫，以後應該是不會缺了！”

秋遠死于海難，在海裏漂泊四十年正好遇到落水的周阿海。

這是周阿海的劫，也是秋遠的緣。他不遠萬裏，只為回到愛人身邊。

自從被海鬼上身，周阿海不僅聽見海字就起雞皮疙瘩，而且一吃海鮮就過敏。

恨不得抓耳撓腮，以為自己下巴又生出了魚鱗。

小龜十分好奇，“大師你說秋遠和小翠下輩子能不能真的做夫妻啊？”

閻啾啾，“地府又不是我家，輪回又不歸我管，這我哪知道？”

小龜聽到地府，忽然想起什麽，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差點忘記了，大師，前兩天有您的信！”

閻啾啾打開，是白無常送來的，大致意思就是地府最近出了一批空缺，其中有幾個臨時工考察名額，閻王想問她手底下有沒有合适的鬼推薦。

閻啾啾，“這還能再明顯點？”

只差是直接喊話，問殺馬特他們願意不願意了？

周阿海，“還有這好事？我能不能先預定？”在人間混不上編制，去地府能有個也不錯。

畢竟，宇宙的盡頭就是編制。

閻啾啾，“閻王要的急？那你能不能加個急赴個死？”

周阿海一聽，立刻擺手，“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生活。”

殺馬特聽到起先還是挺激動的，可過了一會就沒那麽激動了。

“我要是去地府混，那是不是不能在人間了？”

閻啾啾，“看你分到什麽崗位吧。

要是負責陰陽來往的鬼差，比如黑白無常，那應該是可以。

不過你這種實習的，應該沒這麽好的待遇！”

殺馬特哦了一聲，閻啾啾奇怪，“你怎麽無精打采的？

你以前不是挺羨慕地府在編人員嗎？還有八險五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