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拿起桌子上的檢查結果，順手遞了一份給歐靖晟：“你看看這份！”

那個丈夫的檢查結果正好在于瑾手上，于瑾看了看手中的腦部CT，小腦附近出現片狀高密度出血竈影以及低密度影，伴有外傷性蛛網膜下腔出血，确診腦裂傷，周圍腦水腫程度較高。

于瑾把腦部CT放在一旁，拿起另外一張胸部CT，左側胸膜腔有大片陰影，肋間隙飽滿，縱膈向健側移位。

于瑾從一旁的抽屜裏取出手套，戴在手上，拿起自己的聽診器走到患者身邊，用剪刀剪開患者的衣服，伸出左手，曲起食指和無名指，中指伸直，平放在患者左側胸腔，曲起右手手指進行叩診。

左側胸部叩診為濁音，于瑾把聽診器放在患者的左胸腔上，仔細聽了一會。随後曲起手指，把右手得食指和中指擺在患者右手拇指下方。繼而擡頭看看一旁的儀器，眉頭緊皺。

“左側胸部叩診呈濁音，心濁音界移向健側，呼吸音減弱，脈搏快而弱，血壓下降，出現低血容量性休克症狀以及胸膜腔積液征象，胸膜穿刺抽出了血液，典型的進行性血胸合并氣胸！”

于瑾放下手中的聽診器，患者已經輸入四百毫升血了，血壓在慢慢的回升，目前無法得知是哪個部位出血，須馬上剖胸探查，尋找出血點。

于瑾喚來一位護士：“你去看看這個患者的家屬到了沒有，到了就領進來，他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護士點點頭，急急忙忙往外跑：“患者家屬已經到了，我馬上去叫！”

沒過多久，患者的母親到了，看着自己的兒子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于瑾的手。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和兒媳婦，他們倆都還年輕啊，他們要是去了，我那可憐的孫女可怎麽辦啊？”

于瑾眉頭皺了皺，眼底劃過一絲不快，但對方是患者家屬，這種情況下也能理解，他身為醫護人員，不該這樣。

“家屬，你先控制住你的情緒，聽我說，患者現在情況是這樣的……”

于瑾把患者的情況跟家屬說明了，才道出治療方案。

“目前是這樣的，我們現在采用加壓包紮防止他頭部的血腫擴大，兩天後進行腦部清創縫合。左側胸部血胸合并氣胸，現在必須得剖胸探查，找到出血點才能止血，這樣你能理解嗎？”

家屬眼底劃過一絲遲疑：“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大？會不會有什麽術後并發症出現？”

于瑾挑眉：“任何手術都有失敗的可能，術後并發症在大多手術中是存在的，每個人的身體狀況是不一樣的，抵抗力也不盡相同，關鍵還是看預後。”

于瑾把手術同意書遞給家屬，解釋道：“我們剖胸探查是為了找到出血點，如果是肋間血管或胸廓內血管破裂的話，縫紮止血就可以了。如果是肺破裂出血，一般只需縫合止血。要是肺組織嚴重損傷，我們得做部分肺切除術或肺葉切除術。當然，不排除有大血管破裂，那樣就比較麻煩，可能需要做人造血管移植術。”

于瑾擡眸，目光清冷而平和，見家屬有些猶豫，才道：“這種手術預後時間可能會比較長，家屬盡快做決定，拖延多一分鐘，搶救的時間就少一分鐘。”

李醫生正在跟另外一位家屬說明情況，于瑾見這位家屬還在猶豫，便叫了聲李醫生：“李醫生，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如果家屬做了決定，你通知我一聲，方便嗎？”

李醫生點點頭，臉上略顯鄭重：“好，交給我吧！”

于瑾向李醫生道了謝，才轉頭對家屬說：“你考慮一下，我先去看看另外一個患者。”

于瑾到急診室的時候，歐靖晟還在研究那份檢查結果，眉毛都快結成一團了。

于瑾往搶救室裏看了一眼，見每個患者都有指定的醫生跟進，便沒再進去，低頭瞟了眼歐靖晟：“怎麽？哪裏不妥？”

歐靖晟指了指患者拍的腹部CT，那一塊不太明顯的陰影處：“你看這，這一塊的陰影不太明顯，感覺像是脾髒出血，可又不太像！”

于瑾說着歐靖晟手指的方向看去，眉頭微微皺起，伸手拿過那張腹部CT，認真的凝視了幾分鐘：“做個腹腔鏡和B超，看看這裏是不是長了個腫瘤，這個幾率會大一些！如果依舊不是的話，可能是胎兒異位！”

歐靖晟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那張CT，他曾經聽過非洲一個腹部産子的案例，孩子還成功存活，并且母子平安，這……歐靖晟有些結巴道：“你……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懷孕了？！”

于瑾聳聳肩：“我只是說可能，具體得靠儀器檢查！”

“于醫生，李醫生讓你過去一下！”一位護士走過來叫住于瑾。

于瑾偏頭看了一眼護士，點點頭：“好的，謝謝！”

随後回頭對歐靖晟說：“你這智商……确定能當好一名醫生嗎？”

歐靖晟對着于瑾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報複！赤裸裸的報複！

患者的家屬終于同意手術了，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這是身為一名醫生的悲哀，也是身為醫生的職責。

患者肺組織嚴重損傷，做了肺葉切除術，推出手術室時已經淩晨三點了，于瑾做好一切後續安排後才回辦公室，看着窗外的夜色，疲憊的揉揉眉心，到浴室裏洗了個澡，倒床就睡。

歐靖晟手中的病人，确實是胎兒異位，胎兒并沒有按照正常的軌道在子宮內發育，而是通過輸卵管轉移到了腹部，在腹部受精發育。

歐琳琳可以想象得到那兩只昨晚忙到幾點，她在住院藥房以及臨床藥學室呆了一段時間，昨天是最後一天，偏偏攤上那麽倒黴的事。

從今天開始就輪到中心藥房了，比往日更加忙碌，最主要的是中午沒有休息時間，連續上七八個小時的班，從進中心藥房開始到下班，手腳完全沒有停過，累了個半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整個人快累趴在路邊了，看見于瑾的時候，仿佛來了個靠山，二話不說的把身子貼向于瑾，像個八爪魚似得黏在上邊。

于瑾怕她摔下去，眼疾手快的攬住她的身子，眼底帶着淡淡的寵溺，臉上始終一片柔和：“今天很累？”

歐琳琳點點頭，抱怨道：“是特別累！我感覺手腳都不是我的了。”

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在于瑾懷裏蹭了蹭：“你昨晚忙到幾點？累嗎？”

于瑾抽出一只手揉了揉歐琳琳的發頂，語氣溫和道：“昨晚三點半才睡，今早沒班，睡久了一點，不累！”

歐琳琳“嗯”了一聲，伸手環住于瑾的脖子，雙腳勾在他的腰間，低頭覆上于瑾的薄唇，僅僅只是蜻蜓點水。于瑾對此表示非常不滿，按住歐琳琳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