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曲昱辰沒有說什麽，南歌傾月繼續用輕柔的聲音，低訴着：

“我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誰是我的父親……娘親只說……我姓，南歌。”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父親的姓氏？”

北曲昱辰安靜的聽着。

他的安靜，正适合，靜靜地傾聽，不去打斷，正好讓南歌傾月接着說下去。

“我想知道，有父親，是什麽感覺？有沒有更多的糖果吃？是不是，父親就是師傅那樣的，很嚴厲的感覺？”

“……我也不敢和別人說，娘親只告訴我，我是南極先仙後的子孫，南方雲族南歌世家的遠支。”

“我……甚至連父親名字都不知道……“

“……”

南歌傾月也沉默下來。

北曲昱辰靜靜地聽着，并沒有說話。或者，南歌傾月并不希望，不想聽他說什麽。她只是想要一個人聽她訴說。額，他也不是很會安慰人的，畢竟，這樣的情況安慰是沒什麽作用。

最好的安慰就是做個傾聽者。

北曲昱辰走的是大路，路邊閃閃的螢火蟲，又飛來飛去的，此時此地，靜谧安全，和來時很不同的感受。

北曲昱辰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們每人都是有父親的，你只是不知道他在哪裏。也許，他并沒有離我們很遠……”

“你也不要難過，我們精靈族，會化作天上的繁星，你父親也不例外。你擡頭，他就在天上看着你。”

“你不要胡思亂想，只要好好的珍惜自己，他會看到的。”

“可我還是不知道，他是哪一顆星？”

南歌傾月趴在北曲昱辰的背上，仰頭望了望。

繁星滿天，綴滿天幕，星空浩渺，星雲如煙。

北曲昱辰沒習慣安慰別人的。更何況，遇上的是南歌傾月這麽鑽牛角尖兒的孩子。

“不管怎樣，你不是為了父母而活。”

他實在是不會安慰人，就連說話時的語氣也板得過分生硬。

“你要為自己而活，父母給了你生命，就已足夠了，剩下的你都要自己去面對。就算不是為了父母親，你同樣和別人一樣，是要走自己的人生的。”

南歌傾月收回望向星空的目光，她的臉頰，挨在北曲昱辰的後頸。他的話語雖然說的沒有安慰的額意思。

但，這樣理性的态度，讓她聽了，心裏頭，莫名的傷感，悄悄的溜走了。

南歌傾月：“嗯。”

她也明白不應該因為沒有父親就自卑，而且她還有，等待着她，對她充滿期待的娘親。

“我還有娘親，她決定讓我要來雲外天的前一晚，和我說：等我長大了，修煉成星神，那個時候就可以保護她了。”

北曲昱辰：“這樣想就對了。”

南歌傾月也不是那麽矯情，消沉傷感的情緒，不會在她的身上，停留超時。

能有北曲昱辰如此理智，一邊聽她傾訴，一邊開導，她講着講着，就找到了心裏的光明，也就放下了心裏一直梗着，一直介意的這個隐秘。

南歌傾月在他的背上動了動，歪着頭，看到月牙兒，遠遠的，原本剛來時才偏過樹梢兒，不知不覺的變成了，挂在樹腰，慢慢的，滑下去了。

她喃喃道：“昱辰，你看……月兒好像沉下去了。”

北曲昱辰停止腳步，也望了一眼，“嗯，月兒好沉的。”

南歌傾月：“……”

她有種很古怪的感覺……

那只朦胧的睡眼一樣的月牙兒，正倚在一顆離花樹的主幹間，像是走累了，賴在枝桠上，停靠休息。

南歌傾月聽他的話，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他說的，好像不是月亮呢……她也叫月兒好不好。

從前，樂緋羽總是叫她，我的月兒。

“你是在說我嗎？”她怎麽聽着，他說，月兒好沉的，都不像是說天上的月亮。

北曲昱辰是在笑話她？好沉的，是說她太胖了嗎？

“噗……”北曲昱辰發出一個聲音，又吃掉了一半，“你叫傾月，可是，一點兒也不輕呢……”

但是南歌傾月還是聽出來，他是笑了。

“你是在笑話我胖嗎？”南歌傾月直白的問。

這下北曲昱辰也憋不住了。“……呵呵……”

他笑起來，前胸輕微的顫動。南歌傾月的小手就扶在他的胸前，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手下自然能感覺出來。

北曲昱辰：“你也知道自己很沉的？每天吃那麽多，當然會胖的，身上長這麽多肉，怎麽不沉呢？”

居然嫌她？剛剛，嫌她醜，這會兒又嫌她胖。

知不知道，女生最不喜歡聽的話，就是這兩樣了？

南歌傾月被嘲笑，心裏的氣，呼呼的冒上來。

“我怎麽胖呢……我明明沒吃多少飯的？”

北曲昱辰繼續打擊她。

“你吃的零食，比吃的飯，更容易長肉。”

南歌傾月：“瞎說。我不信。”

北曲昱辰想起她吃開心豆兒的樣子，嘴巴不停，眼睛都吃的眯起來，長長的睫毛跟着她吃的節奏，微微顫動，看的人給她萌化了，她卻還不自知。

“開心豆兒是圓的吧，你吃那麽多圓圓的豆子，你一個不小心，也會變成圓圓的。”

南歌傾月一驚，還有這樣的說法？她有些半信半疑，但是驚奇還是占了上風，不由得驚疑道：

“真的嗎？”

北曲昱辰：“你還是少吃點兒零食吧……我妹妹，她就是吃零食，吃胖的。結果，哎……我再也背不動她了……”他語氣中，帶着一股無奈的嘆息。

這下南歌傾月真的信了。

“她胖了以後，你就沒背過她了？”

南歌傾月聲音裏有點兒悶悶的感覺。

北曲昱辰忍者笑，這個理由，他也是胡說的，不過，看來效果不錯。

“……那我，我還是少吃點兒，好了……”

“嗯，對的。”

北曲昱辰把話題扯向零食，兩個人一路說話，打破了方才，有些沉重的氣氛。

等到南歌傾月和北曲昱辰回到青竹齋門口，天色漸漸暗下來，黎明之前，只剩下擠在一起的小星星，天幕越發深邃。

北曲昱辰放下她，讓她坐在石階上，“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南歌傾月沒明白他什麽意思，他就匆匆轉身，奔青松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