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3 章 他們是青梅竹馬

再次睜開眼睛,張側妃是被凍醒的。

環顧四周,桌椅板凳缺胳膊斷腿,破破爛爛的,房屋四角蛛網密布,桌子和地上的塵土能清楚地寫出字來。再看自己此時躺的地方,也就是一張破床板,連個床幔也沒有,身上搭着一條破棉被,烏漆抹黑的連顏色都看不出來了,一股股黴味撲鼻而來。

張側妃皺皺鼻子,嫌惡的一把将被子丢到了地上。

哎呀媽呀,自己怎麽還能蓋着這樣的被子?張側妃現在感覺自己渾身都是黴味,不舒服到了極點。

張側妃從床上站起來,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腦袋瓜子裏突然閃過一些什麽,後知後覺的做了一件事。

“啊!”

聲音尖細,歇斯底裏,估計方圓五裏都能被殃及。

“嗵嗵嗵”門板上突然傳來一陣拍門的聲音,随後一個粗嘎的公鴨嗓傳了進來。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什麽?白天吓死人,才消停了多大一會兒,又來幺蛾子,你活膩味了,可別連累我。”

張側妃聽見門口有人,跌跌撞撞的跑到門邊。

“快開門,快開門,我要出去,你們為什麽要将我關起來?我是太後的人。”

歇斯底裏,連喊帶嚎的,都到現在了張側妃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現狀。

“太後的人?你還敢說?現在太後都被你吓病了,皇上還沒時間找你算賬呢?”

門外濃濃的鄙視,不待絲毫的掩飾。

張側妃聽了,腦子裏一團漿糊,怎麽好好地,太後還被自己吓病了?

腦子裏劃過一道閃電,張側妃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麽,急三慌四的抓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把銅鏡。

心懷忐忑的,往鏡子裏一看,“啊”聲音未發出來之前,張側妃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鏡子裏那個人是誰?

頭頂上頭發一塊一塊的,還露出青亮的頭皮,左臉上烏黑一片,連牙齒都變得漆黑漆黑。

“這到底怎麽回事?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張側妃拿着鏡子,喃喃自語,整個人都被吓懵了。

發了一會子呆,張側妃哆哆嗦嗦的又将鏡子舉到面前。

這回張側妃算是看清了。

頭頂一塊一塊的,就像長了癞頭癬,整個左臉烏黑一片,就連眼皮都是黑的,原本清亮的眼睛如今布滿紅血絲,嘴唇烏黑一片,還泛着紫氣,一咧嘴,滿口的黑牙顯露無疑。

張側妃哆哆嗦嗦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淚水不自覺的留了下來。

直到現在,張側妃都搞不明白,為什麽一晚上自己就變成了這個鬼樣子?到底是誰要害自己?

突然,張側妃一愣,領口邊上一個鮮豔的吻痕漏了出來。

“吻痕?”身子一激靈,一個人立馬閃進腦海。

連想都沒想,連滾帶爬的再次來到門口,張側妃用手“邦邦”的敲着門板。

“來人啊!快來人啊!”

“喊什麽?喊什麽?作死呢?”粗嘎的公鴨嗓重新傳了進來。

“我要見魏公公,你讓魏公公來見我。”

張側妃一副命令的口氣,對着門外的人喊道。

“魏公公?你要見魏公公?他老人家哪有時間來見你?現在太後病着,身邊一時一刻也離不了魏公公,人家哪有時間來見你這麽一個瘋子?”

粗嘎的公鴨嗓不屑地說了兩句,随即就不言語了。

張側妃身子一軟,無力地癱軟在門板邊。

那晚的瘋狂仍歷歷在目,今日自己遭難,往日溫柔軟語的解語花卻已不在身邊。

事到如今,張側妃也算是清醒了。自己如今這個樣子,肯定不會有人來搭救自己了,等着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條。

閉上眼睛,在宮中的幾日就如鏡花水月一般一一浮現眼前。

都是自己癡心妄想,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丢了自己的依靠。

也許自打未經王妃允許擅自進宮的那一刻開始,自己的悲劇已經被設定好了。

想清了這一切,張側妃反而淡定了,人也變得清楚起來。

無緣無故的自己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如果是被宮中妃嫔陷害,沒有動機啊,自己一個側妃根本就沒有被她們陷害的籌碼和理由,他們犯不着為此來涉嫌。

現在唯一跟自己有過親密關系的就只有他了。

“千萬不要被我猜中,是你害了我。”

張側妃在心中默默地念着,眼睛裏卻散發出陰冷狠毒的光芒。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況且她從來就不是溫柔善良的兔子。

黑夜漸漸降臨,屋裏越來越黑了。

張側妃蜷縮在床板一角,瑟縮發抖,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卻一瞬不瞬的盯着門口,好像在期待着什麽。

“邦邦邦”外面交更鼓又敲響了,入夜了。

張側妃慢慢的閉上了泛紅的眼睛。

突然門口一陣悉簌,張側妃猛地睜開眼睛,緊張恐怖的看向門口,手裏抓着銅鏡的手都有些泛白。

“吱扭”門開了,從外面閃進來一個人。

就着依稀的月色,張側妃根據身形看出,來人可能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半天的魏公公。

“玉兒,你在哪兒?”刻意壓低的嗓音,不是魏公公還能是哪個?

張側妃沒有接聲,直勾勾的只是盯着他。情況未明之前,所有人都可能是

之前,所有人都可能是敵人,她還不想死,她想活着。

“玉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我肯定會想辦法将你救出去,你一天沒吃東西了,魏大哥給你帶來了一點吃的,你快出來,讓我看看你。”低沉而又擔憂的聲音,讓人以為他很是着急擔憂。

張側妃緊緊地盯着,思索着他話語的可信度。現在她就像吊在懸崖上的人,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玉兒,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魏大哥也很傷心,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有預料。你放心,誰害了你,我肯定會将他揪出來替你報仇。”

聲音突然變得狠厲,好像在忍受着極大地怒火。

魏公公雖然沒動,但是眼睛卻一直在屋裏掃來掃去,很快就将目标鎖定在床鋪那邊。

“玉兒,你是我請進宮裏來的,如果我再害你,豈不是自找麻煩?你要相信我。”

邊說腳步邊朝床鋪那邊移動。

張側妃沒有開口,但是腦子裏開始思索他話語的可信度。

确實現在整個萬壽宮都知道,自己是魏公公罩着的人,如果自己在這宮裏出了事情,第一個受牽累的肯定是他。再說他也沒有要害自己的理由啊!

慢慢地,張側妃放松了警惕,神情也不禁由的松懈下來。

千想萬想,張側妃漏想了一條:如果放在沒出事之前,魏公公肯定不會傷害她,但是現在大難臨頭,太後病重,推脫責任,保全自己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終于,魏公公看見了床板上瑟縮的張側妃。

看見這樣的情景,魏公公心裏也是一陣酸痛,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玉兒。”魏公公聲音裏帶着一絲陰柔的哽咽。

張側妃本來還有些猶豫,但是一聽他的那聲“玉兒”,所有的懷疑瞬間崩塌,嗚咽一聲,撲進了魏公公的懷裏。

摟着懷裏顫抖低聲哭泣的小人兒,魏公公的心也被哭的一顫一顫的。

這個女子曾經是自己要傾其一生來保護的人,如今她就在自己的懷裏哭泣,向自己尋求幫助,但是自己卻……

魏公公緊緊地摟住她,似乎想要将她揉進骨血裏一般。

慢慢地,張側妃哭夠了,擡起紅腫的眼睛,“魏大哥,我害怕,我不要在這裏待着,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無助可憐悲戚的求着眼前的男子,緊緊抓住他衣服的手已經被自己攥的發白。

魏公公擡起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脊背,輕聲安慰。

“玉兒,你放心,我肯定會将你救出去,你再忍耐一日。太後那邊已經沒事了,她老人家也相信你是被有心人陷害的。天一亮,她就會差人将你接出去。我們很快就又能在一起了。”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張側妃有些不相信,實在是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耐着性子,魏公公繼續勸慰,“什麽時候我騙過你?你看,這是內務府查證過後交給太後的,上面已經明白的寫清你是冤枉的。太後看了說你委屈了,明天你出去後會好好地補償你。”

說着,魏公公從袖袋裏拿出一張宣紙,塞進了張側妃的手中。

因為屋內昏暗不明,張側妃看不清上面的字跡,動作就有些遲疑。

魏公公眼睛一眯,霎那間閃過一絲淩厲,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

魏公公稍稍松開張側妃,然後從懷裏摸出一個火折子,輕輕打開,一吹,昏黃的火苗立馬出現在面前。

張側妃被突來的燈光吓到了,不自覺的擡手去捂臉,但是她這一動作,都被眼尖的魏公公給看了個正着。

張側妃烏黑的容貌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今天早晨雖然他也見到了,但是當時人多他也就是遠遠瞥了一眼,現在近距離再看,枉她再有心裏準備,也被吓了一跳。

“魏大哥,我現在已經被毀了容貌,是不是很難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張側妃眼角含淚,凄楚的對着魏公公。

魏公公心裏忍住惡寒,不動聲色的搖搖頭,違心的安慰,“不管玉兒變成什麽樣子,你永遠是我心中最美的那一個。”

“魏大哥”

張側妃感動了,握着紙張得手都有些顫抖。

“玉兒,你快看看這上面寫的,明天他們會照着上面的問你,你不要害怕,只要回答‘是’就行了。”說完,魏公公作勢就要将火折子往前移,好讓張側妃看清。

“不用了,魏大哥,我相信你不會害我。”說完還輕輕的将火折子吹滅。

“玉兒?”魏公公故意低喚了一聲,但是嘴角卻諷刺的掀了掀。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都這個時候了,我不信你,還能信哪個?”一邊說着,張側妃輕輕地将紙張放回到魏公公的懷中。

懸在魏公公心頭的大石終于落了地。

魏公公将張側妃再次摟進懷中,還低頭在她的額頭親了親。

“相信我,很快你就能解脫了。來,這裏有點心,你拿着,一會一定要将它吃了。”說完,一包東西被放進了張側妃的手中。

張側妃接過點心,随即又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中。

過了很長時間,懷中的女子已經完全睡熟了。

魏公公溫柔小心的将她放到床鋪上,又将她手中的點心放到床頭,随即将地上的破舊棉被抻了過來,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然後

身上,然後立在床頭,靜靜地看着。

“玉兒,再忍忍,明天你就解脫了。”

說完,彎身,低頭,輕輕地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然後回轉身,毫不遲疑的離開了房間。

他不知道,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原本緊閉眸子入睡的女子忽的睜開了紅腫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毫不遲疑離開的背影。

過了很久,有些嘶啞的低喃,“千萬不要背叛我,否則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原本放在身體一側的手,也突然舉了起來,一個細長的小牌子赫然出現在她的手中。

“但願我只是多心了。”

本以為惺惺相惜真心彼此的兩人,實際自始至終誰都沒有将誰放在心中,危險面前,保全自己永遠是最先的選擇。

**

此時乾坤殿裏,燭火通明,曹德海端着茶盞,小心的伺候在一旁。

慕蘭天坐在龍案後面,手裏擺弄着一個逼真的小人兒,臉上的神情嚴肅壓抑。

“曹德海,你說這個小人兒真能要人的命?”

低沉的聲音裏,帶着一股狠厲和懷疑。

曹德海身子一激靈,捧着茶盞的手哆嗦了一下。随即立馬笑着開口,“皇上恕罪,奴才也不清楚。不過自古就有巫蠱害人這一說,南疆更是盛産此種東西,以奴才看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說完,躬身又退到了一邊。

慕蘭天聽後,眼神微眯,眼中寒光乍現。

“太後現在已無大礙,但是精神還有些恍惚,不管是真是假,這件事情,朕都要徹查。”

慕蘭天一邊說,腦海裏突然想到前兩日皇後所言。

當時皇後說要在衆妃嫔中選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替她暫管後宮事務。

慕蘭天提出來可以讓太後幫忙。皇後立馬說在探望太後時,發現她老人家精神萎靡,好像不舒坦的樣子。

當時慕蘭天以為皇後是不想假手他人,想要安排自己的人才故意如此說,他當時也就沒有放在心中。

誰知道這才不多時間,太後宮殿裏就真的傳來這樣的事情。一個側妃居然在太後宮裏被鬼剃頭,容貌也毀了。

太後震怒,派人搜查房屋時居然在隐秘之處搜到了一個巫蠱小人,上面還寫着她的生辰八字。

這事一出,太後還沒來得及徹查,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慕蘭天只好命人先将那個側妃關押,救治太後要緊。

如今太後是醒了,但是神情還很是萎靡不振。

曹德海一直在旁邊觀察着慕蘭天,看見他臉上陰晴不變的,一時躊躇着是不是該開口說話。

正在此時,慕蘭天開口了。

“曹德海,你說那個側妃是岳王府裏的?”

曹德海趕緊回話,“回皇上,确實如此。張側妃本來是岳王的側妃,在岳王未取正妃之前,一直幫忙打理着府內事務。如今木王爺娶了正妃,張側妃這才卸了差使。”

曹德海一五一十詳細的将張側妃的情況禀告給慕蘭天。

“這個張側妃有什麽來歷?”

慕蘭天不相信,一個小小的側妃敢明目張膽的謀害太後。

曹德海聞言,愣了一下。

這一楞,被慕蘭天看在了眼裏。

“怎麽?難不成這個張側妃還有什麽背景不成?”

想想以岳王的德行,他能娶到什麽樣的側妃?

“回禀皇上,張側妃的家世很是一般。她的母親原本是太後宮裏的女官,到了年齡得了恩典,被太後指了婚。後來她的父母托人将張側妃也送進了宮,就伺候在太後身邊。前兩年岳王要娶妃,太後就将她送給了岳王。”

慕蘭天聽着,覺得這張側妃實在是沒有要害太後的理由啊?按理來說,太後還是她的靠山呢?如果太後出了事情,對她完全沒有好處啊?

看來這件事情并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沒準這裏面還隐藏着什麽陰謀。

“這次張側妃進宮是誰的旨意?”

慕蘭天突然想到這一層。

“老奴問了,好像是太後提出來的,不過太後身邊的魏公公也好像出了點力。”曹德海說的婉轉,但是慕蘭天的臉色卻已經陰霾一片。

歷來皇室就忌諱宦官參與後宮事務,魏公公這麽做,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怎麽着都是犯了天家的忌諱了。

“你說的這個魏公公,可是太後身邊伺候的小魏子?”

慕蘭天說這話時,腦海裏突然映出一個清秀俊逸的小生模樣。

“小魏子的出身你可清楚?”

雖然是詢問,但是那語氣,直白的告訴你:如果你敢說不知道,你的腦袋就小心了。

皇上就是皇上,他才不管你在下面做了多少功夫,他只想知道他想知道的東西,至于別人怎麽得到這些東西,他完全不關心。

這就是皇權,霸道而又放肆。

曹德海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低聲說,“小魏子在進宮之前,曾經中過秀才,他是張側妃的青馬竹馬。”

“什麽?”慕蘭天驀地擡頭,眼睛中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題外話------

感謝各位親的花花和鑽鑽,讓影子動力大增。

影子已經将首訂活動名單置頂了,各位親可以去看看,順便留言冒泡,影子盡快将幣幣給你們。

還有就是關于更新的問題,不是影子不想多更,實在是影子是上班族,白天一天在單位,只有晚上有時間,五千已經是熬夜碼文了,如果是萬更,影子着實吃不消,還望各位親疼疼影子。

麽麽一個!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