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婆捏着那張借條，幹癟的手掌上青筋怒張，幾乎要将那張紙給捏成碎片，她怒瞪着齊秋雨，幾乎要吃了她的模樣。

齊太婆多年威壓，如今盛怒，齊秋雨當然受不住，一溜煙地跑到齊斯農身後，然而心裏卻覺得爽極了。

“你們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翅膀硬了想飛了，你們想得美，我告訴你們，……”齊太婆嘴一張，一串話就吐出來，眼看着就要說出一些惡毒的言語，齊太爺馬上大聲喝道：“老太婆，你沒睡醒，胡說八道個什！”

“書平書俊，把你們太‘奶’‘奶’扶進屋裏。”

多少年的夫妻，老兩口可以說是很熟悉的了，齊太婆與齊太爺對視了一會，而後敗下陣下，這個家最終還是齊太爺說了算。

她狠狠地瞪了齊秋霜齊秋雨幾人，眼神冰冷而無情，在兩個曾孫的攙扶下，進了隔壁的正房，而後嘭的一聲巨響，房間‘門’就被甩上。

齊太爺看向齊秋霜幾兄妹，勉強‘露’出一絲笑臉，道：“你們‘奶’‘奶’年紀大了，說話難免欠考慮，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就別往心裏去。”絕口不提那借條的事情，他本來就是想拖着不還的，如今借條拿回來，何必再提呢。

齊秋霜卻笑笑，“太爺爺放心，我們都沒多想，不過我們都分家了，又要到年後搬走的話，再在一塊吃卻是不适合的，正好，我們平日裏常往胡家老屋去，就在那開火罷，也沒人會多想。”

齊書凡緊接着說道，“如今農閑，又近年底，六哥兒卻是想做生意的，對外也好說我爹娘是去幫忙的，沒人會多想。”

“爺爺，霜兒和凡兒考慮的甚是，家中的事，這兩日，我們便‘交’接給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齊斯農心裏仍舊有氣的，這回，齊二爺這邊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齊秋霜說話。

既然他們無情，那麽他何必有義，一年也忙到頭，他什麽都給做得好好的，有頭有尾的，也不是一個爛攤子，很容易就接手的。

這下子，齊斯苗就忍不住了，他更喜歡做的是往縣城裏跑，拉拉客戶，和人喝喝酒偶爾玩兩把，卻不是把自己困在這些田地中的。

“老三，你這話可就讓哥哥們難受了，你們也只是分食，并未是分家，怎能将家中一切都抛下呢？”齊斯苗強‘露’出笑臉，“再說了，這地裏的活，也沒人比你更熟了，我們誰也沒你做的好啊！”

小舒氏正想說兩句，勸勸柳氏的，無意間注意到舒氏的眼神，心不由涼了下，兩人本就是姑侄，了解的不少，更別說作婆媳這些年，了解還是不少的。

舒氏的眼神明明白白地說着，不許去勸說柳氏。在原來，她是恨不得把柳氏當牛馬來壓迫，如今卻是要當一個路人來看待。齊斯農一家要分出去，正合她的心意，哪裏還會要人留下來。

“二哥，你也別擔心，如今家中卻是不同，田地也可全都佃出去，只留幾塊菜地就可，卻是輕松的。”齊斯農搖搖頭，雖說沒有把戶籍這些給分出來，但實際上，他們真的跟淨身分家沒兩樣。

田地和廚房是一個家的重心，他們可不能再接觸了。

齊太爺微微皺着眉頭，看了齊二爺一眼，卻是沒表态，“這事，你們一家‘私’底下說去。現來說說，那幾缸酒要如何處置？”這才是最讓人煩心的。

如今齊家用這張酒方打開了一點名氣，就想着用好原料做出更好的酒，再貯藏一段時間，在十二月拿來走關系。

如今時間并不會差許多，但這酒釀不成功的原因找不到，一直有損失也不是個事。

“不如讓霜丫頭給看看，指不定能找出原因呢。”齊斯飛笑着說道，心裏卻是有些郁悶的，今日的布置都沒成，是他沒把齊斯農兩口子的轉變給算進去，真是失算。

“這我可不敢，這事我最好是避嫌的，否則我還真怕到時有多少張嘴都說不清。”齊秋霜才不去呢，且這回真要問她原因，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釀酒的經驗真的不豐富。

“這事不用霜丫頭，我能搞得清。”齊二爺板着臉說道，若是連問題都找不出來，豈不是連孫‘女’都不如？

他一直在想着這回釀酒的前後的差別在哪，一點點地對照，他相信，問題一定就在一些小細節中。

齊斯飛臉‘色’有些讪讪的，很不爽，這些日子他‘春’風得意，誰敢随便給他臉‘色’瞧，也就家裏的這些土鼈了。

齊大爺則是無所謂，“既然二弟都這般說，那就不麻煩霜丫頭了，不過這幾缸酒是倒掉還是怎的？”

“倒掉未免也太可惜，霜丫頭，在縣城認識的人不是很多，不如你将這幾缸給吃下，尋個關系，整‘弄’成其他東西賣了，也不虧不是。”齊斯飛眼珠子轉了轉，他有些懷疑齊秋霜沒說實話，肯定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說不定也有辦法扭轉。

齊秋雨眼一瞪，“三堂伯，您是在說笑吧，這釀壞的酒，還能再變成好的？我妹妹又不是神仙，揮揮手就能點水變酒了。”

“哎呀，雨丫頭，霜丫頭不是一直往萬雲宮跑，認識那的道長，不如請道長做法，可不就成了。”高氏突地咧着嘴笑道。

“二堂伯母倒說得輕巧，這釀壞的酒，我也是回天乏力，萬雲宮的道長又不是普通人，哪會做這俗事？”齊秋霜扯了扯嘴角。

齊書田皺着眉頭，看着本來很把握十足的事，場面直轉急下，變成如今這般被動，沒明白是怎麽回事？說好要坑齊秋霜一筆，然後自己拿一份的，現在呢？

齊太爺看着大廳中的人，神‘色’各異，卻沒有幾個真的關心這些酒，“都別吵了，霜丫頭，這幾缸酒用的都是好原料，若是倒掉也是‘浪’費，不如你拿點原料錢，将這幾缸酒都帶走，之後要如何做，都随你了。”

“……”齊書凡兄妹幾人瞪大了眼，看着齊太爺，完全沒想到他的臉皮竟然會厚到這個地步。